她也不知道周秀秀所说的“审判时间”是什么意思, 是否能以常理解释。 但从这么大的阵仗里她能清晰地感知到, 这个审判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一个不小心,她会直接交代在这个审判里,再也没办法把答案送到景如玉手里。 周秀秀一动不动, 在她周身飘扬的发丝笼罩着整片天花板。 她的视线缓慢地落在夏知意身上:“怎么不说话了, 害怕了?” 夏知意见她想听自己说话,想了想,开口道:“嗯……小声点,你爸妈在睡觉?” “……” 周秀秀笑着说:“他们听不见。” 夏知意好奇:“听不见, 那他们也看不见你吗?” 周秀秀没有直接回答:“这不关你的事。” 夏知意眉头一挑。 这个态度让她好像猜到答案, 又好像没有。 周秀秀显然不打算多说废话, 她看向床面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字体, 直接切入主题:“夏知意, 关于这屋内的一切, 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超出范围不作数。 “仅此一次,你要把握机会。” 夏知意动了一下脖子, 直觉告诉她:有坑。 周秀秀唇角微弯。 是的,有坑。 她要的就是玩家问在这房内出现的任何一行字,任何一个指责的言论。 只要问出口, 那他们的命就是她了。 这招很好用, 因为总是蠢货会上当。 夏知意艰难地看向自己被捆住的手, 依稀能看见一些红字的轮廓,像纹身似的,不疼不痒,感觉很奇妙。 她又转头看墙壁,看天花板,最后视线重新落在周秀秀身上。 夏知意轻轻开口:“只能问一个吗?” 周秀秀回答:“只能问一个。” 夏知意:“噢,那我问完了。” 周秀秀:“……?” 猝不及防。 居然被她给摆了一招! 周秀秀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不要投机取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认真提问。” “?” 夏知意不服了:“你这小孩,你自己说的就一次机会!” 周秀秀不管,耍赖般道:“我是鬼王,我说了算!” 夏知意:“……呵。” 行,你鬼王,你了不起! 周秀秀只给了一分钟的时间想问题。 夏知意被困在床上,不能动弹,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用。 在滴答滴答的水声里,自由的视线扫过墙面,扫过一切能看得到的地方。 苍白的月色下,房间内每一丝空气都透着令人恐惧的诡异。 这里就是一个审判场。 审判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玩家,包括她。 于是她能看见墙壁上的字,能听见阴暗的声音在耳边徘徊,能感知到痛苦与折磨,仿佛她就是被困在这里的受害者——就像从前的周秀秀。 她忽然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 “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我不能承受的秘密? “你也是这屋内的一部分,这个问题应该没有超出范围吧。” 话音落,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周秀秀,等待答案。 周秀秀看着被困在床上的她,目光幽暗,恍惚间好似能看见从前的自己。 就在这里,被陌生人议论,被陌生人指指点点,被陌生人审判。 她本不想在乎这些肮脏龌龊又野蛮的言论,可她偏偏看见了,从此就像烙印似的刻在脑海中,怎么擦也擦不掉,宛如附骨之疽。 于是她在身体受到伤害后,心理也备受打击,伤口一次又一次被撕开,每日都在痛苦中煎熬,最后终于被一点点磨灭了生的欲望。 这就是她的秘密。 令人无法承受的秘密。 “是。” 很简洁的一个回答。 她恨孙俊,恨姜维,恨包明宇,也恨那些素不相识的人。 我们分明从未谋面,也不了解彼此,为什么要如此揣测我? 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如此污蔑我?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错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她从高楼一跃而下,让浓烈如火的恨意铸就地狱,也让她成为这个地狱的主人,变成如今这个万人恐惧的模样。 作为他们的报应,她又回来了。 夏知意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也在这个沉默里确定了最后一个答案。 “我问完了。 “我通过你的审判了吗?” 周秀秀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夏知意没听见她的声音,倒是明确感知到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那些像石头一样压在她身上的受害者有罪论正缓缓退回原位,继续安安静静地贴在墙面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就是周秀秀的答案。 夏知意弯了弯眼睛:“谢谢你,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