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

徽有才有貌,可惜眼神儿不好,定亲的男子与好友暗通款曲。抵死退亲,家族给她两条路如期出嫁或被家族除名。她选了后者。董飞卿高中探花半年后,拒不接受家族安排的姻缘,不惜自断前程。董家忍无可忍,将之逐出家门。两年过去,最能作妖的两个人相形回到京城。而且,已...

第 36 章
    不是读书的料。

    “老太太因为境遇越来越差,时常与老太爷置气、争执,后来索性带着嫁妆离开了婆家。

    “她并没回娘家,而是去做了最初定亲的那个秀才的外室十来年间,秀才金榜题名,虽然名次在末尾,几经周旋,总算是得到了外放做父母官的际遇。此事,知情人自然少之又少。就连她的娘家,都不知她下落。

    “但是,老太爷知道当初的穷秀才得了势,抢了人的结发之妻,迫不及待地派人向老太爷示威。

    “到了那地步,老太爷都不认为结发之妻是水性杨花、贪图富贵之人,一次次前去哀求她尽释前嫌、回家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一年。当初那秀才也不是品行端正之人,做父母官期间屡屡断错案子、贪赃受贿,最终获罪,锒铛入狱。若不是养的这外室实在见不得光,知情人甚少,老太太都要受牵连。

    “之后,老太太回到了蒋家。

    “老太爷若无其事地与她过日子,对外只说她之前与自己置气,躲到了外地。

    “那件事之后,挺让人费解的是,老太太越发地有恃无恐,一步一步,把当家的权利拿到手中。

    “蒋家门风败坏到唯利是图的地步,老太爷是罪魁祸首,她也功不可没。

    “所以我说,不知道老太爷到底是痴情人,还是窝囊废结发之妻叛逃,不是不可以原谅,但在容忍之后,他仍旧没有挺起脊梁。栽到一个女子手里的同时,他丧失了尊严,从不能堂堂正正地为人处世,由着那贪财的夫人做张做乔我最不齿的,是这一点。当然,他在意的,是别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董飞卿也想不到,蒋老太爷的姻缘,会是这般情形。斟酌片刻,对那件事得出结论:“三个混帐东西撞一块儿了。一对儿混帐夫妻,把蒋家的门风毁了。”

    蒋徽逸出愉悦的笑声,“我也是这么想。”停一停,给他释疑:“当初我决意离开蒋家,自然不能全然指望谭家,便开始查老太爷、蒋国槐上不得台面的事。若谭家那边生变,行径于我无益,我也能如愿离开。

    “查到那件事,找到人证并收拾服帖,费了些功夫。但后来诸事顺利,我便把那件事长久地搁置。蒋老太爷不招惹我的话,我不会点出来。”

    董飞卿专注地看着她,“既然掐着他们的软肋,你离开时,境遇明明可以好上十倍百倍。”

    蒋徽笑着摇头,娓娓解释:“不,离开时才是最好的情形。你没明白,我要的是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再无一丝牵扯。想达到这目的,只能是他们把我赶出来。

    “他们总不可能与我分家各过。

    “只有事态闹到沸沸扬扬、无可转圜的地步,人们才不会再把我当蒋家人。

    “他们给我的忤逆不孝的罪名,也是我可以接受的。

    “达到目的最重要。

    “就像丁杨与谭庭芝的事,在当时我也不能捅出去,那样的话,丁家也会对我起杀机。

    “那样一来,我离京定会险象环生,只能留在京城,让程家叔父、婶婶庇护。如果始终需要他们护着,我又何必拼命地习文练武,费尽心思地寻找那些小人的把柄。

    “恩情不能报答,还要一直做他们的负担,活着就真多余了。他们不在乎是一回事,我要不要做窝囊废是另一回事。”

    董飞卿眼中现出欣赏之色,抚了抚她修长的颈子,问起一切是非的症结:“就那么厌烦蒋家?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嗯。”蒋徽轻轻点头,“在庄子上的日子……我耿耿于怀的,不是下人欺负我和奶娘,是庄子上所有下人对我的态度。”想到那段日子,她明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

    “跟我说说。”董飞卿把她搂到怀里,柔声道,“越是不愿谈及的事,越是不该闷在心里会闷出心疾。说出来之后,会轻松很多。”

    蒋徽犹豫片刻,轻声道:“那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或是嫌弃,或是厌恶,有几个人,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样子丑陋的怪物,又怕又嫌恶。

    “他们都相信我八字不吉利,以讹传讹,认定我周围的人都会因为我走霉运,也清楚,蒋家不再管我的死活连我和奶娘的月例都不给了。

    “他们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便把罪责推给我,说是沾了我这个丧门星的晦气。

    “我那时还小,在那样的环境里过久了,有时候,自己都会厌恶自己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如果不是奶娘一直守着我,一再告诉我,他们弄错了,我可能会遂了他们的心愿,成为罕见的五岁就想不开、投河自尽的人。

    “他们总在无声地告诉我:你死了,我们就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而那种日子,是我当时的祖父、祖母、父亲带给我的。

    “他们,不要我了,甚至比那些下人更嫌弃我。”

    董飞卿听了,又是恼火,又是心疼怀里的她。他拍抚着她的背,除此之外,不知如何宽慰。

    蒋徽知道,在这些是非上,这男人为她做了很多,愿意让她依靠。她展臂环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头,“你刚刚说到心疾,其实早就有了。先生、叔父、婶婶何等睿智,一早看出,一直悉心开解、潜移默化,可我年幼、年少时,仍是性情古怪,阴晴不定。

    “及笄之后,好了很多。但是很多事情上,路数仍是奇怪:折磨别人的同时,也折磨自己。一直知道这一点,可我改不了。

    “董飞卿,你娶了个小怪物。”

    末一句,声音特别低。

    “不。”董飞卿在她耳边低语,“我娶到的,是独一无二的瑰宝。”

    蒋徽无声地笑了,和他离开距离,看着他。

    他笑着啄了啄她的唇,由衷道:“蒋徽,过往一切,没有任何女孩子能比你做得更好。”

    蒋徽现出孩童般单纯、开心的笑靥,“今儿也是奇了,你居然说了好几句中听的话。”

    董飞卿低低地笑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到了什刹海,刘全把马车停在人迹少至的僻静之处,坐在一棵大树下打瞌睡。夫妻两个信步走在湖光山色之中,恢复到游玩期间鲜少交谈的状态:她走在前面,他落后几步。

    他没有心疾,但有被她吓出来的心病:今时今日,完全不需再担心与她失散,仍是怕她平白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其实他总觉得,她是依赖自己的,且不是一点点:有些时候,他在她身边,她那小脑瓜就真是摆设,会笨的或是可爱的出奇。

    但是,她从不肯承认,或许是并没意识到,又或许,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

    没关系,不论她是何态度,他都要护着、守着这个倒霉孩子。不论何时、何事,都会守在她身后,她想找他,只需一个转身回眸。

    没法子,心疼了。

    太心疼了。

    .

    回家时,蒋老太爷没坐马车,步行回去的。

    蒋凌没法子,只能跟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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