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所有的姑娘中,能稍微入得赵氏眼的也就是表外甥女李灵了,其他姑娘赵氏压根儿就没放在眼中。 赵氏的出现让李莞想起前世种种,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宋家那一家人,心情烦闷,如果今天不是李崇请客,李莞只怕现在已经去了烟雨胡同躲清闲了。若是陆睿在家,说不定还能找他斗斗嘴。 想起陆睿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性格,李莞忍不住掩唇笑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茶杯喝茶遮挡笑容。 饭后姑娘们在园子里对诗玩儿,这是李娇的qiáng项,在姑娘们中李娇诗句对答如流,显了不少名声,李莞也与有荣焉。 到后来,有人提出就这么对诗没意思,李灵当即提出: “要不我们改为作诗吧。咱们李家叔伯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让他们替我们品评一番,得出个一二三甲来,这样说出去,咱们不也光荣嘛。” 李灵这个提议没多少人响应,因为对诗可以,只需要读过背过就能做到,无非是读的多和少的问题,但是作诗没有个多年功底是做不到的。 唯有李娇觉得无所谓,她往旁边薛莹看去一眼,知道薛莹读书一般,唯独能拿的出手的是画画和下棋,若是作诗,必定会扫了薛莹的兴,随即提议: “要不改作画吧。作诗没什么意思,而起意境如何,各人感官不同,作画就不一样了,画技好坏,一目了然。” 李娇提议之后,薛莹眼前一亮:“好啊好啊,就作画吧。作诗委实没意思。” 薛莹开了口,那其他人也没有说不的权利了,姑娘们一合计,就作画吧。薛莹得意的看向李莞,下起了战书: “李莞,上回在我家武斗你输了,这回在你家,你敢跟我文斗作画吗?输的那个要跪下来给对方磕两个头。” 第74章 薛莹摆明了是挑事来的, 李莞如果不应战,便是认怂怕了她,若是应战……就怕她输的太惨, 到时候又要说李家欺负人了。 “薛莹,你爹教没教过你审时度势这四个字?”李莞委婉的对薛莹说道。 薛莹一愣:“什么意思?” 李莞勾唇一笑,如那三月chūn花开, 灿烂无比:“意思就是我爹好歹是个状元, 我的书画启蒙是他,你真的要跟我比画?” 此语一出, 周围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好像她们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李莞的爹是状元。 果然有个状元的爹,说话都硬气起来了。李莞此时此刻才深深的觉得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 有个厉害的爹,别人看你时都会高看几眼。 薛莹眉头紧锁, 往李娇看去, 李娇立刻会意, 对薛莹摇了摇头, 意思是李莞说瞎话骗你呢,她小时候正是李崇每天烂醉如泥的时候,醉了睡, 醒了喝,喝完继续醉,周而复始, 怎么可能有时间给李莞启蒙书画呢,所以李娇判断,这定是李莞的推辞之言,直接推辞显得太怂,不推辞又怕输,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故意吓唬薛莹。 李娇跟薛莹的眉眼传递,李莞看在眼中,不禁叹息。她这个妹子啊,真的是个喂不熟的白眼láng,亏她还多次在李崇面前帮过她,也因为李崇对她态度不好而说过李崇,但李娇却始终把李莞当做仇人。 这段时间她送去李崇书房里的汤水,李莞还怕她伤心,暗地里替她解决不少,如果不是李莞帮着解决,李崇可能连一口都不会碰,这丫头还以为那些汤水是李崇喝了,还坚持每天送呢。 她宁愿向着薛莹,都不愿意向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真是悲哀啊。 有了李娇的‘暗示’,薛莹心里就有底气了,断定李莞实在装模作样,她爹李崇从前什么样,薛莹可是听过不少的,根本不相信他会教李莞什么书画。 “哼,你爹是状元又如何?你又不是状元,说这么多,莫不是不敢吧。怕丢了你爹状元的脸吗?”薛莹态度嚣张。 李莞无奈,警告也警告过了,人家不听,就别怪她欺负小孩子了。 李莞的画和她的书法一样,不敢说一绝吧,但绝对拿得出手,对付一个薛莹还是有信心的。 一共有十个姑娘参加,各自在一炷香内做一副画出来,可以是风景,也可以是人物,可以是一座房子,可以是一片天空,随各人心情随意发挥就成。 在她们作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了东山苑,把姑娘们在园子比试作画的事情告诉了在场诸位,虽然是孩子间的比试,但都是在场大人的家眷,为了公平起见,都没有明说是哪十位姑娘参加了,只说到时候请诸位大人品评一番姑娘们的画作就好。 众人倒觉得有趣,平日里总听说姑娘们玩儿毽子,抛花球,编络子,对诗,对对子,最多写写字,真没遇到过多少当场比试绘画的。 宋亦民身后的宋策对这也很感兴趣,问那传话之人: “都画些什么呀?” 传话之人不知:“这个小的不知,姑娘们也没说,只说到时候送来十幅画,让诸位大人品评一番,评出格一二三甲。” “倒是有点意思。”宋策问李贤:“大人觉得府上哪位姑娘的画技最佳?” 李贤想了想,随即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李贤知道自家孙女里有个祸头子,害怕今儿这事儿是她挑起的,若又闹出什么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但随即一想,作诗作画什么的委实闹不出什么大乱子。现在李贤更担心的是李崇,刚才随小厮出去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都是年轻人玩儿的花头,咱们这些人就别参与了,让子恒他们那些年轻人去品评吧。”宋亦民没那好心情陪几个小姑娘玩游戏,便出言推辞了。 有位李家族兄兴致勃勃道: “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小辈一票便是一签,诸位大人一票顶十支签,若是那些画收上来,画的确实还不错,大人们也参与,难得这么热闹嘛。” 在场的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宋亦民道:“这样也可,说不得咱们这些人里面,也有那好玩儿闹的,总之,咱们不参加的便算弃票总行了吧。”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就等姑娘们画完送过来了。 李家花园里,十张画桌前后摆放整齐,十个姑娘跪坐绘画,那架势就像是书院里的会考般,人人神情郑重,专注眼前画纸,有的已经动笔,有的还在思考。 女眷夫人们那里也听说了姑娘们在园子里比试绘画的事情,觉得颇有趣,纷纷到园中观望,崔氏一直陪伴在赵氏身边,与赵氏介绍那园中正在绘画的分别是谁家姑娘,尽管赵氏没有太多兴趣。 “哪个是令嫒呀?”赵氏对崔氏问道。 崔氏指着站在最边上的一个矮个儿姑娘:“便是那个,名叫李娇。”顿了顿,崔氏又像是想起什么,指了指李莞道:“那个也是,先头姐姐留下的孩子。叫李莞。” 崔氏看赵氏的目光在李莞身上转了几圈,没有太大反应,微微一笑,抬眼往第二排第一个姑娘看去,其他姑娘好些都已经开始画了,薛莹却还站着,像是还在考虑画什么。 薛莹善画,这事儿崔氏是知道的,但今日在场这么多姑娘,谁能保证没有个比她还擅长的呢,所以这时候想要赢,最关键的就是选题了,崔氏敛下眸子,召唤来刘嬷嬷,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刘嬷嬷便会意下去。 这边薛莹还在苦恼应该画什么才能显出她的真正水平来,她会画,也善画,无论画什么都可以,但她就是想画一幅最好的,丫鬟来给姑娘们送茶,给薛莹送茶的丫鬟,放下茶杯的同时,留下一句话: “风华宫中的蝴蝶兰最是好看。” 薛莹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那丫鬟走了才想起,风华宫……不是皇后娘娘住的宫殿吗?那小丫鬟如何得知风华宫的牡丹好看?薛莹抬头,便看见崔氏正站在那边廊下对她眨眼睛,是了是了,薛莹只入过一回宫,见过一回皇后娘娘,便是在风华宫中,有一株北地进贡的蝶兰,风姿不凡,特别好看,最关键是那株蝶兰是金huáng色,整个京城里,只有两盆,一盆在平安宫,一盆在风华宫,薛莹看到的便是风华宫那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