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客栈住了一个养伤的人,姑娘不是第一回 去,银杏总算放心下去安排了。 戴云的相好柯萍被救回大兴的时候,虽然瘸腿重伤,奄奄一息,但经过李莞日日用人参给她吊气调养,居然真把她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柯萍在房间里下腰,见李莞进门才停止动作,迎上前来: “姑娘来了。” 柯萍是个二十多岁的飒慡女子,容貌生的不算美貌,却十分英气,最关键是身上有一股子不屈,遇到逆境也能欣然面对。她和戴云是师兄妹,平素与戴云一同做事,没想到牵扯入了一桩案子,戴云失了公职,她站出来与他一同承担,两人一同获罪。 “身子好些了吗?”李莞并不是个重规矩的人,只要是有能之士,她都敬重。 柯萍这女子能在戴云落难之时不离不弃,足以说明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 “早好了。我这身子如今壮的跟头牛似的。明天就能替姑娘走镖去。” 柯萍会武功,所以才会这么说。 李莞只是发笑,柯萍大咧咧的坐在她身旁问道:“云哥他们啥时候回来?这已经走了三趟,路上该平的也都该平了。” 李莞回想冯掌柜的话,对柯萍回道:“约莫就这几天吧。可不是都平了嘛。戴镖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路上的毛贼如今听到他戴云的名号,简直吓得屁、滚、尿、流。” 戴云是李莞当初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她和冯掌柜都觉得传统店铺的经营方法过时,得重新考量,运输南来北往的货物,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出路。 冯掌柜有经验,知道南来北往的货物该怎么进,从哪里进,唯一怕的就是运输不成的问题,戴云来了之后,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第33章 听李莞夸赞戴云, 柯萍比自己听到夸赞还要高兴: “我和云哥是戴罪之身,承蒙姑娘不嫌弃,给我们抵了罪, 还把我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我们心里别提多感激。” 柯萍被冯掌柜从京城带回大兴的时候,气若游丝, 半条命都没了。 “如今云哥为姑娘走镖, 也不知我能为姑娘做些什么。别看我有腿疾,但我和云哥是师兄妹, 等闲几个人近不得我身的。前阵子那副柔弱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现在已经痊愈了。我之前跟云哥说,要跟他一同为姑娘走镖, 云哥却是不愿,说我们俩总得留一个在姑娘身边, 姑娘才能放心。” 李莞有点惊讶戴云的想法:“你们俩一起走镖,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还要留你们一人在身边当人质不成?” 李莞说的太直接, 让柯萍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姑娘别误会。” “我不误会。不过就我个人而言, 也觉得你不适合跟着你的云哥去跑镖,你今后是要跟他成家过日子的,若还似从前那般两人一起打打杀杀, 日子也过不滋润,若你实在闲不住,我让冯掌柜替你安排一下, 在铺子里找个清闲一些的事情做做,你觉得怎么样?” 李莞说的是良心话,戴云和柯萍两人之前一起为官府卖命,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戴云之所以拒绝柯萍和他一起走镖,肯定也有这上面的考量,不想让柯萍跟着他冒险,故意以李莞做借口的,偏偏柯萍这姑娘是个实在性子,听不出来戴云话里藏着的意思。 “铺子里我能gān什么呢,我又不会算账,做饭洗衣也不成。”柯萍犹豫着看向李莞:“姑娘,要不然你收了我在身边吧。” 李莞:…… ***** 宁氏亲自对李莞下了指示,李莞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死乞白赖的钻进铭心院,正巧碰见李崇在院子里读书,秋叶落在他肩上,他亦无所觉,直到李莞把热腾腾的jī汤罐子放到他面前的石桌上,李崇太抬起头来看她,瞥了一眼汤罐子,说道: “我不吃,拿走。” 李莞不理他,兀自打开汤罐子,当着李崇的面儿盛了一碗,李崇原本不想理她,可架不住她在旁边用勺子搅动的声音,把书往石桌上一拍,拧眉看着李莞: “出去。” 李莞把手里的汤递到李崇面前:“爹,你把汤喝了我就走。” 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婆妈,两只黑亮的眼睛瞪着他,里面充满了期待,好歹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如果拒绝的太彻底的话,会不会伤了孩子的心,思及此,李崇这才把汤碗拿起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下回别再……” 李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莞打断:“不是我的心意,是老夫人吩咐的。她说我不拿汤给你喝,她就要罚我。” 李崇突然觉得嘴里的jī汤变得有些不是滋味,qiáng行咽下,把碗放回她面前的托盘,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一句,果断摆手让她离开,意思再明显不过,快走快走,别影响老子读书。 唉,男人心,海底针。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脸了。李莞心中不禁感慨。 ***** 十月初六,柯萍正式被李莞带进府里,在老夫人面前露了脸,李莞没告诉老夫人,柯萍会舞刀弄枪,只说她在铺子里做事,为人机灵,李莞很喜欢,才想把她弄到身边来伺候。 而自从李崇摆脱了喝酒的陋习之后,老夫人宁氏对李莞的态度越发宽松,不过是身边多个人,难得她自己喜欢,也没什么好阻止。倒是崔氏派人来问柯萍的身份,有些信不过李莞的样子,但都被李莞给打发了去。 待戴云这回走镖回来之后,李莞便做主给他和柯萍正式办了婚礼,他们俩都是孤儿,没有亲朋,也就李莞和榆林街老铺子里的几个人出席参加,婚礼简单周到。 榆林街的铺子在冯掌柜的管理之下,犹如枯木逢chūn般勃发生长,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jiāo出了一份优良成绩单,冯掌柜接管榆林街几家老铺的时候,每家铺子的账上拼拼凑凑,都拿不出两千两银子,这还都是没有算欠账的数额。但如今,账上基本上能持平,把从前的坏账尽数清掉之后,还略有盈余。 李莞努力回想上一世所有货物的盛行顺序,知道哪一种丝接下来会成为京城女子的新宠,哪种胭脂会受欢迎,哪种布料做出来的衣裳更加新颖,每一回榆林街老铺从江南运回来的东西,不仅比别家店铺便宜,还比别家店铺品种样式要多,如此一来,生意想不好都不成了。 到了年底之时,账面金额再翻几番,如今人们提起榆林街上的店铺,谈论最多的就是李莞的那几家。都说那几家店铺像是枯木逢了chūn,久旱逢甘霖,烂枝枯木上开出了花儿。 而临近年底,李莞赚了个盆满钵满之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崔氏的嫂子染疾去世,据说去的很突然,都没有任何征兆,嫂子的娘家人接受不了,找人闹上了崔家,崔氏这里也收到消息,带着李娇和李茂回崔家住了大约一个月,年三十前几天才回来,回来之后,崔氏到宁氏面前禀告情况,自然是捡好的说,宁氏听了个大概便让她去歇着,后来李莞还是从跟车夫相熟的阿成口中得知,崔家这回长媳bào毙而亡的事情似乎闹得挺大,好端端的一个人,才三十出头,没有任何疾病征兆就这么死了,搁在谁家都受不了啊。据说这事儿跟崔家大爷脱不开gān系,而崔家的几位公子皆受到震动,尤其是二公子崔槐,据说在母亲五七之后,就突然从崔家消失不见了。 至于崔槐去了哪里,阿成没打听出来。但李莞却是知道,上一世崔槐为什么会弃文从武,可能就跟他母亲这件事有关联,如果上一世的轨迹没有错的话,崔槐如今已经到京城投奔陆睿了吧。 今年的年夜饭与往年有些不同,大家围绕更多的话题便是李崇的变化了。 酒过三巡,五老爷拍着李崇的肩膀劝道: “八弟年岁也不小了,可不能再蹉跎岁月,既然戒了酒,那明年开始,就来我们书院当个助讲先生,若是讲得好,后年我跟院长提议让你做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