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驱赶出了村子，四爷喊来了我，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说：“深海女妖没有伤害你？” 我点头：“没有。” 四爷的表情变得格外恐怖：“孽缘啊……” 四爷的话我没有听明白，大个拽我去旁边的树林里，我整个人还是有些蒙蒙的。大个跟我说：“元芳，都说了那边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往岸边跑？上次我们是在岸边发现了你，这一次我们还是在岸边发现昏迷的你！” 大个越说越气，脑袋顶部都开始冒烟了。村子里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都知道了，不过没有怪我瞒着他，反而还十分的理解，此事若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也许也会跟我一样吧。不过大个还是十分严肃的盯着我，严谨低沉的问道：“元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深海女妖了？”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匆匆摇头说：“没、没有，怎么可能！我去岸边就是怕村子里面的人会遇到危险，可没有你说的喜欢不喜欢，你想的太多了！” 虽然我表面上极力的反抗着，可是在我的内心中真的有了一丝模糊的概念，莫不是我对那深海女妖真的动了心？ 大个回我：“你没有就好，那可是深海女妖，是厄运的象征，从小你就比我聪明，我相信你可以理解。” 我真的能理解么？ 我也不清楚了…… 大个知晓我父亲跟小翠的事情，我心里比较混乱，所以把黄山告诉我的事情顺便跟大个说了一下，他听完之后表情变得十分怪异，说是紧张也行、说是惊恐也好，大个回我：“此事不可马虎，你若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去问问四爷跟爷爷吧，也好过咱们在此胡乱的猜忌啊！” 我点头，随后跟着大个回到了家中。 爷爷照旧跟往常一样，点了一根旱烟坐在院子里面吸着，太阳的光芒打在了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也愈发显的他老了，那满头银丝就是最好的证明。 “爷爷。”我轻唤，顺势蹲在了爷爷的面前：“我有点儿问题想要问问。” 爷爷睁开了眼睛，眯着看我跟大个，吸了一大口的烟，吞吐着说道：“问什么？说吧。” 大个跟我从小就是兄弟，他在这里无妨，我咬着嘴唇开口说：“爷爷，我想知道我爹死之前的一席细节，爹到底有没有违背下海禁命？是不是他把小翠海祭的？” 我声音不大，可是咬字格外的清晰，现在是上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出门干活，所以整个村子都非常的安静，此刻我说的这几句话在院子里面来回的围绕着，甚是清楚，不过我迎接的却是爷爷质疑的目光。 他伸手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把我扇的踉跄了好几步，直接一屁股蹲坐在了土地上。大个也懵了，站在原地呆呆傻傻，半响后嘶哑着嗓子说：“我、我、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爷爷、元芳，你们有事好好商量，我走了！” 说完之后，大个就跟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事后大个跟我说他是被吓到了，而且这毕竟是家里的私事，他在场实在是有些尴尬，就离开了我家，躲在了门口，时时刻刻的听着院子里面的动静，唯恐我爷爷做出来一些过激的事情，他也好出来拦着一些。用大个的话说，当时我爷爷真的是太可怕了，比大海里面那些嗜血的鱼群还要恐怖，怒目圆瞪，腮帮子鼓鼓的，太阳穴都积爆出来了。不过这些都是事后我才知道的，此刻的我还被扇的蒙逼状态中，眼睛都被爷爷扇直了。 爷爷佝偻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他非常的愤怒，气的嘴唇都抖动着。 “李元芳，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想？那可是你爹啊，他为什么要海祭小翠，你个逆子，真是想气死我么？” 爷爷咬牙切齿，声音格外的低沉，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是生气的，瞧他的表情恨不能把我撕了拿去喂狗，就算是那样都不可以解决他此刻的心头恨！ 我捂着红肿的脸颊，口腔内有一股腥腥的味道，怕是嘴唇已经出血了，爷爷这一巴掌可没少用力啊！真疼！ “爷爷。”我咧嘴说着：“我会这么想一定是有原因，我爹当年的事情有几人知情？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可他也是我爹啊！我想了解曾经的事情、想知道在我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难道不对吗？” 说着说着，我竟然有了一些小小的哽咽。爷爷见我这般，整个人瞬间就软了，无奈叹气，拉扯着我站了起来，拍着沾在我身上的泥土说：“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想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可是你怎么能怀疑自己的父亲会杀人海祭呢？我相信我的儿子，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海祭，更何况，就算是要海祭，我的儿子也不会选择小翠！” 一提起来我爹，爷爷也会想儿子，眼眶不自觉的有些红了。当初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我也是不孝顺，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我竟然还听信了黄山的话，开始怀疑起来了我的父亲，我实在是太混蛋了！我爹当年很喜欢小翠，虽然最后跟我娘在一起了，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动手呢？绝对不会！ 黄山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这么说，就是骗我，想要我难受！ 我缠缚着爷爷回到了房间里，让他坐在床上，我则直接跪了下来，认错道：“爷爷，我知道错了，我太混蛋了，竟然怀疑自己的亲爹，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放心爷爷，我一定不会让我爹平白无故就这么离开世界，我一定会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爷爷听我这么说，伸着手指微微张开了嘴巴，好像要跟我说些什么，不过他声音还没有出来，就硬生生的又咽了进去，最后所有的语句都化为了一声叹气，我则把目光挪向了窗外，看着外面逐渐暗下去的天空，我陷入到了深思中…… 我再遇见大个的时候，他抓着我就来到了村子里面没人的小树林里，焦急的跟我说： “元芳，完蛋了！完蛋了！” 大个弄我的是迷迷糊糊，什么就完蛋了，我甩开了他抓着我的手，疑惑不解的说：“什么就完蛋了，你说啥呢？” “小翠、小翠的事！” “你说什么？”一听到小翠，我立刻紧张起来。大个太着急了，整张脸通红通红，急的大鼻涕泡都要出来了，他激动无比说道： “村子里面都说是小翠的死跟你爹有关系啊！” “跟我爹？”我脑子有瞬间是蒙的，张开便问：“你说什么？” 这件事是黄山告诉我的，至今为止，只有大个跟我爷爷知道，怎么全村都会清楚呢？不可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一定是那里弄错了，该死的！ 大个告诉我，他今天早上去外面方便的时候，听到了从隔壁院子里面传来的八卦声，具体就是说二十年前小翠的死都是因为我爹，要不是我爹把小翠海祭了，小翠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还说我爹死了完完全全都是报应，谁叫他害人了！ 大个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阵阵热度，也多亏了他在我的身边，我现在觉得四肢无力，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跟大个说：“回、回家！” 大个搀扶着我慢慢的往回走，到了门口，我家已经被村民们给围起来了，站在门口拍门的正是小翠的家人。 “老李家，赶紧开门，快出来跟我们说说小翠的事情，我家小翠是不是你家娃子给害得？快出来！” 我们村子不过就这么大点得小地方，家家户户都没有什么秘密，基本上一个人知道，等上个十分钟，接下来整个村子也就都清楚了！现在这个问题可有些严重了，爷爷在家中没有发声，也没有开门，应该也清楚了此事。这种事我们家站不住理的，毕竟当初的经历没有人清楚，小翠到底是不是我爹害的，只有老天爷知道了！就算是我们解释，没有证据，说出来的话只剩下苍白无力了。 小翠的家人见我过来，连忙把我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大个怕激动之中的小翠家人会伤到我，所以用他的身体把我围了起来。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有啥事好好说，你瞧瞧你们这是要干啥？别激动啊，一会儿伤了人可就不好了！”大个急促的说着，顺便把我围在了他的怀中。可小翠的家人一个个都在亢奋中，又哭又闹的，这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们老李家都是混蛋，可怜了我那苦命的女儿了，正直最美好的年纪就被活活海祭了，我跟谁说理去啊！” 现在的我还没有缓和好，根本不知道村子里面的人是怎么清楚的，又怎么就相信了这道听途说的东西！ “吱嘎！” 我们家的大门缓缓推开，爷爷穿着汗衫坚定的走了出来，面容瞧上去非常的严肃，他吭声：“干什么？快把我孙子给放了！” 大家都是村子里面的，现在把我围成了这样确实不好。 小翠的家人把我放开了，下一秒我就被大个拽到了爷爷的身旁。爷爷皱着眉头看我，用有些沙哑的嗓子说：“一大清晨的怎么瞎往外跑？老老实实赶紧回去，这里有我在！” 就看现在的情况来说，小翠的家人恨不能把我们老李家给活吞了，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回到家中？把爷爷单独放在那里跟那些吃人的村民在一起呢？ 我摇了摇头：“爷爷，我不回去！” 这时，小翠的家人跟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通通围了过来，尤其是小翠的母亲，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的男人在旁边扶着她，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小翠儿的母亲被村子的里面的人称为张妈，平时为人非常和善，可是如今的她却是癫狂至极，要不是有她男人在旁边拦着，估计又扑到了我跟爷爷这边来。 张妈哭泣着跟我和爷爷说：“你们老李家都不是好东西，当初你儿子可是把我姑娘害的那个惨啊！原本我还觉得是我姑娘太过一厢情愿，并没有怪罪你家儿子，可是没曾想，我家姑娘如此专心专意，却成了你儿子手中的死人……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将我的姑娘海祭！” “小翠啊！”张妈扑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哭泣着大声喊到：“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去了下面，没关系，当娘的一定给你讨回来公道！” 张妈恶狠狠的瞪着我们，一把拽到了爷爷的袖子上：“你们老李家谁都跑不了，跟我走！咱们去四爷那边，让他给我们家讨回公道！揭开你们老李家的那些罪恶。” 张妈牙齿咬的咯咯响，那张原本比较柔和的脸庞此刻非常的凶狠，拽着爷爷袖子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爷爷虽然身子骨还算不错，可是毕竟年纪也大了，哪里承受得了这愤怒中狂暴的拉扯呢？险些没给我爷爷拽个跟头！我见状非常愤怒，连忙把张妈推到了一旁：“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爹绝对不会把小翠海祭的，他不可能会干出来这样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把她海祭！”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闹得太僵了也不好，爷爷一直站着没有讲话，这种事情叫他如何开口是好？ 张妈就跟疯了一般，根本不听我跟爷爷的解释，死活就要拉着我们去找四爷。就像是爷爷说的，我爹怎么可能会干出来那种事！就算是真的干了，他也没有理由会去找小翠。 我不肯跟着张妈去见四爷，拉扯之中我愣是躺在了地面上：“凭什么去？我不去！我爷爷也不去，你们分明就是无理取闹，也不知道哦，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竟然还当真，真是可笑！” 村民们在旁边看着热闹，也没有伸手拦。村子里面发生这种事儿实在罕见，很多人都想看看热闹，大个在一旁大呼小叫着，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 “够了！” 如同平地一声雷般，爷爷大喝了一声，额头上的筋头快要爆了出来。 “胡闹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翠的爹娘，既然你们非要这么说，那咱们就去见见四爷，公道自在人心。” 张妈停止了哭泣，哽咽的说着：“就是你儿子害的！就是你爹害的，我那可怜的孩子，竟然成为了海祭中的一员，可悲啊、可悲……” 小翠一家子往前走着，我跟大个还有爷爷紧随其后。爷爷的身子有些佝偻，迟缓的往前挪动着步子，脸色非常难看，他从身上掏出来了烟斗子，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面吸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烟圈从干裂的嘴唇中冒出，爷爷老了好多。 我搀扶着爷爷的身子，小声在他耳旁说道：“爷爷，您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些流言蜚语，竟然会弄出来这么大的娄子！唉……咱们老李家可如何是好啊！” 听到爷爷说的这些，我的心里面也感触颇多，尤其是对于“我爹海祭小翠”这种无稽之谈，更是觉得内心隐隐的不安。不过我其实也可以理解小翠的父母，这是若是发生在我的身上，也许我也会如此吧，更何况曾经黄山跟我提起这一件事的时候，我的内心也动摇了，真的开始怀疑起我爹，以为小翠的死另有其因，要不是爷爷及时阻拦，我可能在心中会怨恨我爹。 “爷爷，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没事，元芳，你别怕，这些事情都是空穴来风，小翠的父母此时还比较偏激，咱们根本劝不动，还是去四爷那里再行商讨吧。” 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到了四爷那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张妈二话没说，抱着四爷的大腿就是一阵猛哭，小翠的家人也纷纷跪在了地面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极其的悲愤，我跟爷爷站在门口觉得十分尴尬，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我们根本站不住理。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四爷非常吃惊，江舞站在一旁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