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公主主仆两人来到万花楼。 只见那些青楼女子在楼上楼下招蜂引蝶,极为放荡。 泥鳅骂道:“端木俊这畜生,竟然让主子在最下贱的地方找他,简直在污辱主子您呀!” 寒烟公主喟然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主仆两人只得硬着头皮,刚要踏进去。 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妇女一把拦住,厉声道:“我们这儿不欢迎女客,请回吧!” 泥鳅道:“我们是找人的。” 那老鸨道:“来这儿的都是寻快活的,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泥鳅道:“我们的确是找人,他叫端木俊。如果不方便进去的话,你叫他出来。” 那老鸨“呸”地一声,冷笑道:“笑话!让老娘把客人拉出来,难道不做生意了?况且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说不定是哪间青楼的来抢老娘的生意。” 泥鳅听得那老鸨竟然把寒烟公主当成风尘女子,顿时怒发冲冠,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老鸨胸前衣领呵斥道:“你这老杂碎,敢污蔑我主子,老子跟你拼命。” 那老鸨被泥鳅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六神无主,忙道:“既然小哥要进去,我们不会阻拦的,只是这位小娘子只能站在外面。” 寒烟公主道:“泥鳅,松手 。” 她从香囊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在那老鸨手中,道:“我确是找人,刚才我的仆人多有得罪,还望包涵。这点意思还望笑纳。” 那老鸨接过银子,顿时眉飞色舞,连忙收好,欢喜道:“好说!好说!本来是不许女客人入内,既然小娘子只是找人,就破例一次吧!不知所找之人是小娘子的什么人?” 寒烟公主一时语塞。 泥鳅道:“关你什么事?收了银子就该让路。” 那老鸨道:“是这样的,如果所找之人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不允许接见的,这是行规。莫非是小娘子的相公?” 寒烟公主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那老鸨笑道:“如此就好,放着如此美貌的娘子在家,自己却在这儿逍遥快活,简直是暴殄天物。” 寒烟公主道:“不知我······那相公在哪间房?” 那老鸨道:“端木公子在楼上第一间厢房。” 寒烟裣衽道:“如此多谢了!” 寒烟公主扶着泥鳅慢慢地拐进去。后面传来那老鸨的声音:“模样儿还极标致,可惜是个瘸子。我是端木公子的话,也会来这儿的。” 泥鳅本待回唇反讥,寒烟公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不要多说。 只见里面摆设倒很雅致。 寒烟公主每走一步,就有人从后面叹息道:“可惜是个瘸子,要不然定是个花魁。” 甚至有的竟说道:“怎么连瘸子也干这行,令人惊奇。” “老子还从未见过瘸子,真想试试。” 寒烟公主自从出娘胎来,哪个敢如此冷嘲热讽,从未受过这般污言秽语,今日只能忍气吞声。 她强忍着泪水,紧紧抓住泥鳅的手臂,生怕自己受不了刺激会晕倒在地。 泥鳅看见寒烟公主如此难受,心中痛楚万分。唯有扶住她,让她有个依靠。 两人从楼下走到楼上,像走过漫漫长路一般,竟如此的煎熬。 站在厢房外面,寒烟公主低着头道:“泥鳅,你站在外面。不管发生何事,你决不踏进厢房一步。” 泥鳅道:“难道任由那畜生污辱主子不成,奴才做不到。” 寒烟公主冷冷地道:“如果你敢踏进厢房一步,我立刻自刎在你面前。” 泥鳅大惊,跪道:“主子,您······” 寒烟公主道:“我说得出,做得到,你好自为之。” 泥鳅道:“奴才听从主子的命令,决不踏进厢房一步。如违此言,人神共愤,死无全尸。” 寒烟公主推开厢房门,拖着一条残腿,缓慢地走了进去。 只见那端木俊正在左拥右抱,笑逐颜开。 他不时这儿摸一把,那儿亲一下,极为放荡。 端木俊一见寒烟公主,便笑道:“你来啦,快快入座。” 寒烟公主一瘸一拐坐了下来。 其中一名穿红衫青楼女子叱道:“我们这儿可没有瘸腿姑娘,你来这儿干什么,还不滚。” 寒烟公主心中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要振作。 又一名穿黄衫的青楼女子“哼”地一声,道:“这人真是脸皮厚,叫她滚却纹丝不动,真是下贱。” 红衫女子道:“要不要叫龟奴赶她走?” 又一名绿衫女子正喂了一口酒给端木俊,笑道:“不用了,这种货色,端木公子怎么看得上。咱们乐咱们的,不要管那贱货。” 黄衫女子站了起来,摸了摸寒烟公主身上穿的衣裳,叫道:“想不到这瘸子穿的衣服竟是上好的绸缎,不知是从哪儿偷来的?不要脸的东西,也配穿上等衣裳。” 红衫女子也站了起来,道:“她穿的衣裳竟然比我们还好,看看长相怎样。” 她一把抓住寒烟公主的头发,向后一扯。 寒烟公主只觉疼痛,忍不住“啊!”地一声。 红衫女子见她生得如此俊俏,比自己强十倍还不止,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她吐了一口唾沫在寒烟公主的脸上,狠狠地道:“原来是个骚狐狸,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三搭四,希望老天有眼,让你这骚货双腿都断了才好。” 寒烟公主用衣袖拭去脸上的唾液。 黄衫女子拍手笑道:“难道她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真有趣。” 寒烟公主开口道:“我答应你的条件。” 端木俊还未开口。 红衫女子道:“哑巴也会开口,天大的怪事。” 寒烟公主怒目相视。 那红衫女子心中一凛,大声道:“你眼睛再瞪得大也没有用,小心我挖了你的双眼,叫你变个瞎子。” 那绿衫女子正依偎在端木俊的怀中,娇嗔道:“她答应你什么条件,快点告诉奴家。” 端木俊道:“没什么,只是她答应我的提亲而已。” 那绿衫女子从端木俊怀中弹起来,惊道:“什么?端木公子竟然和这种货色成亲,实在有辱您的身份地位,奴家真替您不值啊!” 端木俊道:“她可是大有来头。” 三个青楼女子齐声道:“什么来头?” 端木俊一字一句道:“她是公主。” 那三个青楼女子先是一惊,随后格格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世界上最好笑、最滑稽的笑话一般。 红衫女子指着寒烟公主道:“她如果是公主,我就是皇后啦!” 绿衫女子道:“什么皇后,是天上的王母娘娘!” 黄衫女子道:“哪有公主是个瘸子的,不辱没了皇室家族吗?” 红衫女子嗤笑道:“喂!冒充公主是要砍头的,还是回去当你的骚狐狸为妙。” 黄衫女子道:“不要和白痴说话,要不然会变成白痴的。” 红衫女子搬起寒烟公主的头,左看右看,道:“越看她越像个白痴啦!” 三个青楼女子又一阵狂笑,笑得她们前仰后合。 绿衫女子还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行了,我快笑得肚子疼了。” 端木俊耸了耸肩膀,道:“别人不相信你是公主。” 寒烟公主道:“那你想怎么样?” 端木俊道:“去证实一下你公主的身份。” 寒烟公主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厢房门口,后面兀自传来那三个青楼女子的嗤笑声。 泥鳅正直挺挺跪在厢房门口,见寒烟公主出来,连忙站起来,扶着寒烟公主下了楼,出了怡红院。来到僻静的小巷,寒烟公主猛地一把抱住泥鳅,放声大哭。 泥鳅开始吓了一大跳,后来轻轻地拍着寒烟公主,口中道:“主子,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而他自己的眼泪犹如黄豆般滚落下来。 主仆俩相抱哭了良久。 寒烟公主心中的苦楚一下子发泄出来后,感觉好些。 泥鳅连忙替她擦干脸上的眼泪,柔声道:“主子,好些吗?” 寒烟公主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回客栈,你去换件宫中所穿的服饰,带上腰牌,和我一道去太守府走一趟。” 泥鳅问道:“这是为何?” 寒烟公主道:“端木俊要证明公主身份给别人看。” 泥鳅咬牙切齿道:“这个畜生不但纵容那些婊子污辱主子,还要出些馊主意,实在可恶啊!” 主仆两人回到客栈,泥鳅立刻穿上宫中服饰,别号腰牌。 两人打听得太守府,雇辆马车径直到太守府门前下车。 只见那太守府颇有气势,门前罗列几名士兵。 泥鳅扶着寒烟公主昂首阔步走进去,却被门外士兵一把拦住,呵叱道:“什么人?竟敢私闯太守府。” 泥鳅本有一股怒火无处出,见那几个士兵凶神恶煞地拦住自己,冲上去掴了其中一名士兵的耳光,其他士兵大惊道:“反了,反了!”抽刀就要砍泥鳅。 泥鳅从腰中掏出木牌,道:“拿这个腰牌去给你太守瞧瞧,看他敢不来。” 那些士兵见泥鳅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想到只怕有些来头。 其中一名士兵接过腰牌飞奔进太守府。 镇守绵阳的太守姓郝单名一个荣字。 他正在大厅接见下属官员的汇报。 门外士兵递过腰牌道:“有人求见郝太守。” 郝荣接过腰牌一瞧,心中大惊:这是皇宫宦官才有的。 他忙问道:“此人在哪里?” 那士兵道:“正站在门外。” 郝荣整了整衣冠道:“赶快迎接。” 他阔步来到门口,见一名宦官正扶着一位美貌姑娘站立门外,他赶紧上前一步,递过腰牌道:“不知公公怎么会到下官府上来?” 泥鳅接过腰牌插在腰中,朗声道:“还不接驾。” 郝荣茫然问道:“接驾?” 泥鳅道:“奴才身旁站着的是公主殿下。” 郝荣见寒烟公主俏生生站立当中,迟疑道:“这位姑娘是公主殿下?” 寒烟公主见他半信半疑,从腰中取出令牌递给郝荣。 郝荣见令牌金灿灿,上面刻着字,“赐封寒烟公主,荣寿永恒”,下一行小字,刻有汉景帝年号。 郝荣再无怀疑,双膝跪下,双手把令牌递回,恭敬道:“臣郝荣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寒烟公主道:“免礼。”说着,扶着泥鳅踏进太守府。 郝荣道:“公主殿下的腿怎么了?” 泥鳅道:“扭伤了而已。” 郝荣道:“公主殿下且慢,待臣为您准备轿子。”吩咐下来,轿子已备好。 寒烟公主坐上轿子进入大厅。 厅上众官员不知发生何事。 郝荣道:“还不叩见公主殿下。” 那些官员慌忙下跪叩拜。 寒烟公主下轿道:“免礼。” 众官员爬起站列两排。 郝荣尊寒烟公主上座,下拜道:“公主殿下降临臣府,实在是臣荣幸之至。不知玉驾到此,有何吩咐?” 泥鳅咳嗽一声,向郝荣使个眼色。 郝荣心领神会,转身对那些下属官员道:“这儿没有什么事,你们退下。” 众官员领命,依次拜退。 待他们走后,泥鳅道:“这次公主殿下微服出宫,是有重大事情要办。本不想惊动官府,但事出有因,所以还要郝大人相助。” 郝荣正色道:“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公主殿下办好每一件事。” 泥鳅道:“难得郝大人忠心耿耿,回宫后,公主殿下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郝大人美言几句。” 郝荣一听此言,骨头都酥软了,流涕道:“臣定不辱使命,以报答公主殿下的知遇之恩。” 寒烟公主道:“本宫遇上一件大事,就是要你成为本宫的证婚人,主持本宫的婚事。” 郝荣汗流浃背道:“臣还不够资格为公主殿下主持婚礼。况且公主下嫁乃皇宫大事,只能由皇上决定,臣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敢。” 寒烟公主道:“事情紧迫,不容迟疑,只要办好此事,本宫立即奏明皇兄,调你入京。不知意下如何?” 郝荣见此事办好,可以升官发财,如何不高兴。只是为公主举办婚事,违反皇家规定,乃大不敬,有被处死的可能。 寒烟公主见他犹豫不决,为了安定他的心,于是道:“一切后果由本宫负责。” 泥鳅道:“还请郝大人早做决定,以免误了锦绣前程。” 郝荣权衡一下,觉得利大于弊,满口应承下来。 泥鳅道:“郝大人,公主在客栈有几个朋友昏迷不醒,想接到郝大人府中安顿下来,还请郝大人安排安排。” 郝荣道:“既是公主殿下的朋友,请速速接来敝府。要不要请郎中诊视一下。” 泥鳅道:“此前服了药,可能一时三刻难以苏醒。” 郝荣道:“臣拨些人手去协助公主把人领回来。” 泥鳅道:“最好派几名奴婢丫鬟随我一同前往。” 郝荣道:“臣立即安排。” 泥鳅马上带领郝荣府上的人来到客栈,把雷明等五人从客栈中抬了出来,放在已备好的马车里,结算房钱,牵扯出汗血宝马一同回到郝荣府上。由郝荣安排房间躺下,并拨些人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