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舒窕歉然的道:“这孩子,又疯起来了,整天胡言乱语不知随云的。” 孟氏笑了一下没说话。 云想容觉得背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本记忆中九岁就该夭折的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个跳脱的性子,还摸了她的头……难道他跟自己一样,是重生了,还是有什么离奇的经历? 云想容澄澈的大眼再看向尉迟凤鸣时,就含着探究。 尉迟凤鸣愣了一下,越发觉得云想容可爱的紧,随后对老夫人和自己的祖母道:“姨奶奶,奶奶,我姨爷爷什么时候回府?” 老夫人笑道:“侯爷今日有事,怕还要再等等。” “是吗,那赶紧点火。”尉迟凤鸣指挥着粗使婆子:“这是我给姨爷爷的寿礼,让他看见了岂不是没惊喜了。” “这孩子。”段舒窕拉着老夫人的手:“这孩子,自大去年病了一场,变了个人似的,人来疯的脾气,姐姐不要笑话才好。” “哪里,我喜欢还来不及,我的孙儿里头可没有十岁就做了贡生的。凤哥儿这个脾气哪有不好?我看就好极了,活泼淘气的孩子都聪明。” 段舒窕笑的合不拢嘴,显然是极喜欢孙子的。 云想容眨眼。原来尉迟凤鸣已经是贡生了,她更加怀疑他的经历与她相似。 尉迟凤鸣这厢已经指挥者仆妇将地上五个烟火点燃。 一瞬间,绚烂的浅紫色光芒嘶的一声窜上天空,炸开成点点星芒。云想容仰着头,只见夜幕下繁星点点都做了背景,浅紫色的大朵烟花一个个如同流星飞窜而上,点亮了夜空,也点亮了众人的脸庞。 她前生今世见过的焰火大多是黄的、红的和绿的,从没见过浅紫色的。更没见过能飞的如此高,绽开的花朵如此漂亮的焰火。 绝美只在一瞬见熄灭,淡淡的紫色,让她联想到娘亲。 云想容抿着唇,握紧了孟氏的手。 她绝不要娘亲如焰火那般绚烂的转瞬即逝! ☆、第十六章 嘲笑 “流觞曲水”是在前院会客用的“兼济堂”后头的一处别致院落。 济安侯府内引入了大兴河水,从后花园的西闸门流入,穿过后花园,经过“流觞曲水”,再穿过“清芷芳榭”和“听雪香榭”,最后由东北侧的东闸门流出府外。此处杨柳低垂,亭台楼阁无不精致,任何一个角度望去,院中都是美景,四季花卉争奇斗艳,此方开罢彼方芳菲。从二楼的窗子向外望去,可看到院中忙着为济安侯寿辰布置奔波的仆婢。 济安侯生辰临近,如尉迟凤鸣祖孙那般,亲戚朋友渐渐都赶在正日子之前到来住下,热热闹闹连着几日,前院还摆起了戏台子,丝竹声音不绝于耳。就连四姑奶奶云然也提前回府来陪着老夫人,帮衬着忙里忙外。 尉迟凤鸣撑着下巴在“流觞曲水”二楼看了院中来往的仆婢半晌,又看了会天空,无聊的叹了口气,随后胳膊肘碰了一下身旁专心练字的云想容:“容容,你不无聊吗?” 云想容不理会他,将这一笔写完才抬眼看着他,“不无聊。” 她小脸上表情严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长睫忽闪,模样精致可爱的紧。 尉迟凤鸣嘿嘿笑着摸她的头:“容容,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云想容侧头避开,嫌恶的皱眉:“凤鸣表哥,你去别处玩吧。”尉迟凤鸣住进来三日了。每日都同她和三位堂姐在“流觞曲水”听蒋老夫子的课。 他们四姐妹听蒋老夫子讲书法都是隔着屏风,尉迟凤鸣则在屏风外,可与蒋老夫子近距离的接触。他天资聪颖,又举一反三,很得蒋老夫子的喜爱,可是蒋老夫子一走,他就原形毕露,没有一刻的安分,还莫名其妙的喜欢缠着她,总是摸她的头。 被一个比她儿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对待,云想容反感又无奈。 “嫌弃我?”尉迟凤鸣皱眉,娃娃脸上满是苦恼之色:“早知济安侯府这么无趣,我便不跟着奶奶来了。前院唱大戏,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出,我耳朵都要长出茧子了,偏生那些宾客还听得津津有味的。你们几个更是无聊。” 站起身,点着手指一一点过云怜容、云娇容、云嫣容和云想容。 “才几岁的萝莉,整天就知道写字,学规矩,学礼仪,闷都闷死了,还有那个沈小伯爷,阴阳怪气的,明明是个六岁的正太,整天里装老成。偏偏我还被安排在你们孩子堆里!” 尉迟凤鸣数落着,说出的话里又有云想容等人听不懂的词。 五小姐嘻嘻笑道:“凤鸣表哥莫不是又疯了。” 云想容这一辈,大少爷已经二十岁,任国子监五经博士,专门研读《周易》,忙得很。二少爷也十八了,被大伯母钱氏逼着苦读,在他的“清芷芳榭”闭门谢客。除了两位堂兄,就只剩下四位小姐。 三小姐云怜容得汤氏真传,稳重温柔,素来不会与姊妹们玩闹;四小姐云娇容则是被钱氏管教的看人时连头都不敢抬;就只有八岁的五小姐云嫣容开朗活泼。平日能主动与尉迟凤鸣说话,否则一个玩伴都没有,尉迟凤鸣会憋死。 尉迟凤鸣抱着肩膀瞪了五小姐一眼:“说真的,你们真不出去一同玩?” “有什么好玩的?”五小姐眨巴着大眼睛。 “你们随我出去,自然有好玩的。” 五小姐打趣他:“你不是又要弄什么会飞的东西吧?把房子烧了,瞧我祖父怎么罚你。” “云小五,还有完没完!”尉迟凤鸣红着脸,怒吼道:“我能搞出那个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个萝莉,总笑话人什么意思,小心嫁不出去!” 五小姐脸上瞬间羞红。八岁的女孩,已经隐约知道什么是嫁人。 云想容被吵得头痛,在站起身与堂姐告辞:“今日的字练完了,我先回去了。” 三小姐微笑着,“去吧,路上仔细一些,府里人多,你不要走二门,就从二道垂花门回去吧。”流觞曲水临近二道垂花门,进了内宅,一路往西路过长房的几个院落就是后花园。 “是,多谢三堂姐。”云想容行礼,下楼叫上柳月。 谁知尉迟凤鸣却跟了上来:“容容,我跟你去瞧瞧。” “我们姊妹名讳中都有容字,凤鸣表哥还是不要这样称呼我。” “怕什么,别人我又不叫他们容容。” 的确,他都直呼排行,例如方才叫五小姐“云小五”。 云想容立即觉得头疼,“那你叫我小六好了。”说着继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