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浑身冰冷,慌忙后退一步,死死地盯着他。 “何必要露出这种表情呢?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吧,刚刚过去的那个,是傅执吧?好久不见,进了傅家之后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从以前我就觉得他不像我的种,我还以为是顾芳背着我偷人……” 明明是斯文周正的长相,可他的言辞神色,却和外貌有种微妙的割离感。 就好像这个人藏在斯文皮囊下的本性,并不如他表面这样无害。 “……直到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血脉相传这种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你说是吧,儿子?” 傅斯年脸色煞白,神色屈rǔ,但在那屈rǔ之中,又无处不透露着和眼前这个男人相仿的影子。 没错,即便傅斯年根本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傅执的养父,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江善全。 “我不是你儿子!!我姓傅!!我爸是傅承鸿!!!” 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一向温文尔雅的傅斯年几乎失控,好在文体节演出已经结束,礼堂里的人都已经四散开去吃晚饭了,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儿子呢?”江善全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同情地望着他,“你之前喜欢一个叫赵盈盈的女孩吧?结果她犯错被抓,你却一点都不难过,冷血无情这点,你可比江执——哦,他现在叫傅执了——你可比他更像我。” 傅斯年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他余光见有几个学生路过,不愿意在这里继续跟江山全纠缠下去。 他压低声音,神情厌恶: “当初你和傅家说好的,我和傅执都会留在傅家,顾芳在傅家投资的疗养院养病,你拿着钱爱gān什么gān什么,永远不再找傅家麻烦,江善全,贪得无厌可没什么好下场。” 江善全咯咯笑了。 “我是答应过不找傅家麻烦,可傅斯年,你是傅家的人吗?” 他双目如毒蛇吐信,每句话都往傅斯年最恐惧的地方刺。 “傅家那么庞大的家业,今后只可能是傅执一个人的,你再努力也不会改变你身上没有留着傅承鸿的血的现实,他和傅执才是一家人,你只是撞了大运才进傅家养了十几年的过客,时间一到,桥归桥路归路,该坐上那个位置的,终究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和江家的情况不同,傅家早在傅斯年两岁的时候就发现,傅斯年和傅承鸿夫妇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傅家夫妇一开始都发誓一定要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一年年过去,被抱错的那个孩子仍然下落不明。 傅斯年记得小的时候,傅承鸿和妻子裴容经常吵架,原因都是因为他。 “……你是不是觉得孩子找不回来也没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斯年就能够代替我的孩子了?” “……没有人能代替我的孩子,傅承鸿,你可以不找他,但我不会,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 “……离婚吧,我受不了了,我只要一看到斯年,就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他在傅家衣食无忧,但我的孩子呢?他又在什么地方吃苦呢?” “裴容你闹够了没有!!我没有放弃我们的孩子!我知道斯年取代不了他,可我找不到他啊!!你以为我看着斯年就不难受吗!???” 噼里啪啦。 满屋láng藉。 裴容离开的那天,美丽的脸上并没有太多不舍。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瞒着他,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些事,只是说她会回来看他的。 可傅斯年知道,她讨厌他,她不会回来了。 果然,哪怕是找回傅执的那年,裴容也只是见了傅执,没有见他。 傅斯年合上眼,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在江善全面前泄露分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凝重地望着他: “那又如何?就算我在傅家是个外人,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江善全拍了拍他的肩:“你想多了,我连送走从小养大的江执忍心,你觉得我会养一个随时会反咬我一口的白眼láng吗?” “那你想gān什么?” “傅承鸿给我的钱花光了,我总要生存对吧?江执下手太狠,就算是我也不敢招惹,再被他打一次,我或许会真的没命……你就不一样了。” 江善全斯文老实的脸上浮现一个轻飘飘的笑容。 “我在你们一中工作这段时间,听了不少你的事情,傅家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江执虽然成绩也好,可他不会和你一样在学生会周旋,也不会像你一样,这么用心维护自己的名望……” 似乎料到了他要拿什么威胁自己,傅斯年脸色骤变。 “……想必你也不愿意大家知道,你和江执谁才是君烨的太子爷,谁才有一个在一中做后勤的、身份低微的亲生父亲,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