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资料多少钱一套？”

    到了河湾市第一书店，江小渔先找到顾晏清给她那一套一样的资料问道。

    “我要的可多。”

    还没等老板回话，江小渔赶紧强调。

    老板一听要的多，忙活着的手才停下来，“你要多少？”

    “我要一百套，你给我啥价？”

    江小渔慢悠悠的翻着手中的资料，“这些可能还不够，我还要看看其他的。”

    她今天故意借婆婆的旧衣服穿在身上，把头发扎两根大辫子，让自己尽量贴近农村人的形象。

    还不允许顾晏清离自己那么近，他可以跟进店里，但必须装作互不认识。

    虽然这身打扮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美貌，但她这么反常顾晏清许是猜到了什么，也不吭声，只是默默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随意的翻着一些书。

    “你要的多话，我给你…九块五一套。”

    书店老板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这价钱，俺们山村里的孩子根本就买不起，农村人吃饭都紧巴巴的，孩子上个学不容易，家里哪能掏这么些钱给孩子买书？唉！”买不起买不起！

    江小渔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这个当老师的，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本来想着这书便宜了还能给贴补点买些回去给孩子们看，你这…”太让人为难了。

    老板是个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他也是要赚钱的，“同志，我这套书平时可是卖十块零八毛一套的，我要说瞎话出门撞电线杆子，给你已经是很便宜了。”

    江小渔装作不经意扭头看看顾晏清，她知道他听到了。

    顾晏清些微点点头，他买的是这个价钱，那老板没瞎说。

    “我也得吃饭吗不是？”不挣钱的买卖谁干。

    “那我要订二百套呢？”这么多套总能再便宜一点吧。

    江小渔盯着那老板，那表情实在是卑微又诚恳。

    “孩子们实在是可怜，有的都二十多岁了还不认识字。”

    江小渔泪都快下来了。

    顾晏清要不是知道实际情况，他都相信了。

    “可这…”

    老板有点懵。

    “你要这资料不识字的可看不懂，我给你拿初级的，适合不认字的学，还便宜。”

    说着，老板就要去拿一年级教材。

    “不用了老板，那些书识字量少，咱山里穷孩子不比其他地方，既买一次就得多学知识，这上面字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多啊，买一回这不亏，您给便宜些，我回去一个字一个字交。”

    老板咽了口空气，这是买一次算一次呗，买一次够学好几年了。无异于一口吃个大胖子。

    但他是个买卖人，只要挣钱，管别人买啥呢。

    “这样吧，”老板咳了一声，“我给你八块一套，你出去可不能跟别人说我报这个价。”

    江小渔没搭茬，心想你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想卖这个价。

    但我不想这个价买。

    “哎呀，”

    江小渔惊喜的叫了一声，“原来是人教出版社，我同学就在印刷公司也印刷这个人教的资料，不行我问问她那儿有没有这些资料，想来她那也便宜一点。”

    老板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买书的人真不多，特别是这么大个客户，他开书店两年都没遇着过，他怎么甘心放走。

    再说，去印刷公司指定便宜，他就是在那进的货。

    “行了行了，同志，”

    老板神秘兮兮同她招招手，江小渔不明所以凑耳过去，“你要两百套的话，我给你六块八一套，这可是最低价了啊，我都没得赚。”

    老板看起来心疼的紧，“可不许跟别人说这个价呀！这可是砸我的招牌。”

    “我这可是看在你对穷人的孩子这么上心，才赔钱给你的。”

    江小渔面上感激涕零，嘴上一个劲儿说着谢谢。

    心里却是哼哼。

    你个老滑头，如果早给这价我都信你是个大善人了。

    “老板，有现货吧，都给我拿来吧。”

    江小渔谈好价格，整个一豪爽的很。

    她敢赌那老板没那么多书给她。

    谁一套资料存货那么大，卖不完咋办。

    现在恢复高考的文件还没下，全国人民都不知道这消息呢，她肯定老板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这个价格根本谈不拢。

    “啊，这…”

    老板果然很为难，“店里暂时没那么多，”继而又信誓旦旦，“但你放心，其余的一周之内保证能有货。”

    “那…”

    江小渔也装作为难，“你这不是还得让我再跑一趟？我这山高路远的，前天就从家里赶路，今儿才到这儿的。”

    “要不，书到了你给我送村里去？我给你写地址。”

    说着江小渔就从兜里掏出纸和比，这是给顾晏清写借条的时候顺带装兜子里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别别别…”

    老板一听她赶了两天路才到，这劳民伤财的事谁愿意干。

    “我给您送不了，我一走我这店不得关门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样吧，”江小渔咬咬牙，“我就吃个亏吧，我到时候再跑一趟，”

    老板一听挺高兴。

    接下来，“你呢就把那八毛零头给抹了就行，我跑一趟租个马车一天就得五块钱，一来一回要六天，再算是路上吃的干粮，您给算算，我吃多大亏。”

    江小渔说得绕，那表情既心痛又埋怨的，老板一时也算不好她跑一趟到底得花多少钱了，就是感觉她挺不容易的。

    自己店里没那么多存书，左右也是自己理亏，算了吧，刨去八毛一套资料还赚五毛钱，两百乘以五毛那就是一百，赚不少了。

    “行了。”。

    老板拿出本子记账，“我这儿有二十八套，你先拿去。”

    说着，利落的把一摞摞资料搬过来。

    随后，哗啦一下，一把溜光的木质算盘放在江小渔面前的柜子上。

    这是要收钱了。

    江小渔算了一下，二十八套要一百六十八块钱，自己身上烫头的钱加上顾晏清平时给的也不够。

    “叔，我这一趟先给你交个定金，因为你其他货没到，等货到齐了我的资金才能到账，再说，我还得回去找孩子家长和村民筹钱。”

    她怕老板有顾虑，“您放心，我给您签字画押，地址啥的都写详细，您不用担心我跑了，孩子们拿不到书，我怎么着都会来。”

    说实话，她还担心高考恢复的文件下来老板变卦呢。

    说着，拿过纸笔刷刷刷的写了账单收据，最主要的是她得把书的价格附带上，下次再来这就是证据，老板想提价都不可能。

    写完江小渔拿出身上带的156块钱，交给书店老板，“我先给你26套的钱，多出的两套你要不先收回，等我下次来再拿，或者我先带走下次把钱一并给你送来，怎样都行。”

    要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实在呢，老板当即大手一挥就让江小渔把那两套资料带走了。

    这个老板，对待大客户，很有格局。

    顾晏清在旁边很想说他带的有钱，可以把那两套资料的钱先交上，可他们这会儿也不能认识，只能先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