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走到他前,离开五六步的距离站定,微扬下颌,凉凉地开口:“高把总看着也是一表人才,想不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行事竟如此卑下!难道先前退还的玉簪还不足以表明我的态度么?如此纠缠不休,只会徒惹人厌。高把总难道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么?” 萧旷眉梢微微挑了下,沉默地望着她,她把他认作阿湛了? 若她与他一样经历过前世,重生而来,又怎可能将他与高湛认错? 难道之前一切都是他想岔了?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院子里埋有财物之事?那是在她与他争购宅院时还未发生,也根本不会再发生的事了啊…… 沈童连珠pào般发泄了一通,有些话说的颇为难听,就差没有指着他鼻子骂了。 可她发现对面的男人完全没有辩驳的意思,也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那对漆黑的眼眸始终如平湖般波澜不惊,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望着她。 她要是对着一堵墙说话,得到的反馈大概也会比从他这儿得到的多,至少有回声。 所以她骂不下去了。 对着一个毫不反击甚至连反应也没有一点的人,她再像这样滔滔不绝地斥责下去,就会显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了。 她暗暗调匀自己呼吸,以一种不输于对方的冷然态度,瞪视对方。 可恨得是双方身高体量差异悬殊,彼此都不说话的时候,即便是这样对视,她的气势终归显得不足。 沈童安静下来后,萧旷也没有开口。 暂时想不通的事,先放一边,至少沈童对阿湛只有厌恶而无一丝一毫喜欢,这是好事。 所以萧旷也不准备解释什么,沈童停下来后,他又等了片刻,见她再也没有新的话讲,便转身离开。 沈童彻底愣在当场:“……” 什么情况?她就这么被无视了? 本来她叫住高湛,说这一番话前就有所准备,设想对方或是会羞愧难言急着道歉,或是会恼羞成怒与她互怼,又或是故作镇定欲盖弥彰地解释,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反应—— 他压根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就这么走了? 高湛若是这么淡定如老牛的性子?怎么会寻到侯府来与书岩搭上关系,还找借口送她首饰?怎么还能对原女主做出这些那些事? 这本书到底是怎么了,金子金子挖不到,黑化大反派也不像个反派的样子,她一定是穿错书了! 葛全贵与冯嬷嬷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姐儿……”冯嬷嬷小心轻唤。 沈童回过神来,放下帽纱,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声音道:“去院里看看吧。”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进了宅子,见到的是犹如大型考古现场的庭院。 整个院子几乎都被挖掘遍了,尤其是东南角,几乎可说是挖地三尺,那坑都有半人多深。砖石泥沙都堆在西侧,地砖归地砖,泥土归泥土,垒得整整齐齐。 书中说的那两个财宝箱子可没有埋得那么深,箱子本身不过一尺半左右宽,高一尺左右,要埋也不必埋这么深。且若真是那么深,推平地坪时也发现不了。 沈童回头看了看院墙外那株银杏树,确定是这所宅子无疑,那么箱子去了哪里? 她微蹙眉头,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与她争购宅院的赵应龙。高出原价一成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让出宅院了,他却仍不肯让,一直到她加至两成他才肯让,但又拖了一段时日才jiāo易房契。 或许就是他趁这段时日挖走了宝箱?还多赚了她两成房钱!!可若真的如此,他又是怎么知道地下埋有财宝的? 冯嬷嬷站在一旁,见沈童一直不说话,心想她本来深信这里埋有财宝,如今亲眼见到这场面,难免失望难过,便劝道:“姐儿别难过,箱子虽然没有找到,这宅子还在,夫人不是托梦给姐儿说这儿风水好么?把这院子收拾收拾,也是不错的。” 沈童轻轻点了一下头:“嬷嬷说的是,这些天来,葛叔与葛大哥、二哥受累了。还要请葛叔再辛苦一趟,去向牙人打听,当初也想买下院子,直到最后才答应转给我的那人家住何方,平日做些什么营生,最近可有突然发财的迹象。” - 沈童离开椿树胡同,路上仍然忍不住琢磨这事,忽然让她想到一个可能,书里挖出箱子是大约两年之后的事,也许箱子此时还未埋下?若是如此,她提前买下宅子就是打乱了事情的发展,也许再也不会有箱子被埋于此处了。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罢了,那个赵应龙仍然是可疑的。 还有高湛…… 今日再次见到他,他看她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对她抱有什么仰慕之情的样子。那么他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