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黄豆的路灯,甲壳虫似的车辆,以及眼下一层层的楼房建筑,还有那蚂蚁似的行人,都无一不显示着我,被悬在了十三楼。 我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膀胱也传来了一阵尿意。 就在这时,何婷吃力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黄,黄宇,你要...是,再动,老娘我就把你给扔下去了!” 我这才惊觉何婷正站在阳台上,悬着大半身子吃力的拉着我的衣服,这才使得我没有从十三楼上摔下去。 “千,千万别松手啊,我先找个地方。”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稍微侧了点身子,伸手握住了阳台上的栏杆。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我迅速的翻进了阳台里。 脚一落到实处,我整个人跟个软面条似的一屁股坐在了阳台上,紧接着何婷也靠着我坐了下来。 然后何婷不由分说的使劲砸了我两拳,恨恨的看着我,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干点什么不好,非得要跳楼,如果不是小纯叫我,你刚才就已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说完,何婷猛的扑进了我的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 虽然我满头雾水,但也大致猜测出了由于梦境的原因,我整个人无意识的进行了跳楼这一壮举。 这时,从客厅里抱了个苹果大嚼特嚼的小纯飘了过来,满脸不满的看着何婷说道,“姐姐,这是我的老公!” 我一头黑线,何婷也急忙从我怀里挣脱,还不忘给了我几拳。 “下回你要是再想死的话,别在我屋里想不开,死过人的房子可卖不出去!”何婷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然后便走进了客厅里。 我挠了挠头,嘟囔道,“我可不还不想死。” “嘻嘻。”小纯抱着个苹果,对我笑了起来。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刚才的事情,多谢小纯了。” 在说服小纯去睡觉后,我站在阳台上,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自从今天开始,原本很少做噩梦的我,现在连梦游都出现了,并且这接连不断的噩梦,更是让我三番两次的丢了命。 乱想之下也没有任何的头绪,又吹了一阵冷风之后,我重新躺回了沙发上,而何婷的房间处却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关门声。 我心中一暖,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何婷终究还是不放心我,担心我继续寻短见这才在门后察看我的情况。 而小纯则十分没形象的趴在沙发背上,打起了细微的呼噜声。 我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小纯的脑袋,然后继续睁眼发呆。 经过这接二连三的噩梦摧残之后,我再也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就这样睁眼硬撑了几个小时,终究还是熬不过生物钟,眼前一黑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何婷粗暴的摇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不知道有事情做吗?” 我慌忙起身,揉着眼睛说道,“对对,还要给小纯超度呢。” 说完,我猛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朝沙发背上看了过去,万幸的是小纯并没有趴在上面。 我松了一口气,“小纯呢?怎么没看见她?” 何婷摇了摇手中的黑瓶,“趁她睡着了,就把她给装进去了,放心吧,她听不见的。” 我心中像是掉了什么东西似的,一阵失落。 随即我快速洗漱完毕之后,便跟着何婷搭了个出租车朝山上的道观赶去。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半山腰上何婷忍不住抱怨道,“你跑那么快干嘛,也不让人歇歇。”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要再快一点,要不然小纯待会醒过来,看不见咱们就该害怕了。” 何婷嘴唇嗫诺了几下,却没有说什么,紧跟在我的身后继续朝山顶行进。 原先让我累死累活的山路,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身体作用,爬起来没有了先前的劳累感,甚至连肌肉酸痛都没有出现。 直到山顶之后,我也只是堪堪吐出了一口长气,倒是我身后的何婷差点累死在石阶上。 道观就在前方不远处,山门不知为何紧闭了起来,枯黄的落叶洒的山门前满地都是,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很久一般。 何婷眼中同样有着不少疑惑,相视一眼之后,何婷便当先朝道观山门赶去。 “笃—笃。” 何婷敲了敲门,不等喊门,道观大门便吱呀一声闪出了一条缝来。 透过门缝看着道观内满是落叶的地面,我忍不住说道,“我靠,这欧阳烈不会跑了吧?” “别瞎说,怎么什么事从你嘴里出来都变了味呢?”何婷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待会千万别乱说话!” 推开门之后,我跟何婷便走进了这道观之中。 枯黄的落叶几乎铺满了这道观的路径,每间房屋都大门紧闭,而这道观中央那一方池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了,露出满是淤泥的池底。 目之所及,这道观内一片萧条景色,远没有第一次看见时那种神秘之感。 紧接着,何婷那呼唤欧阳烈的声音在这片道观内,突兀的响了起来。 就在我以为这道观没人时,正前方的大殿门忽然打开,一道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我跟何婷的面前。 待看到那道身影之后,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待确定眼前的人之后,才下意识的说道,“你真是欧阳烈?!” “欧大哥!”何婷艰难的说道,“真的是你?” “没错,是我。”那道身影抿嘴一笑,似有万千苦痛夹杂在其中。 那道佝偻的身影正是许久未见的欧阳烈,只不过此刻他的形象和之前仙风道骨的形象,大相径庭,甚至毫不相干。 原本挺拔的身姿像是被人砸断了一般,完全佝偻了起来,乌黑的头发也变得黑白交杂起来,尤其是让我吃惊的是,他的一条胳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袖管。 在正吃惊时,欧阳烈朝我这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