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居民楼一片寂静,抠门的房东为了省些电费,硬是定下了每天晚上八点准时熄灯,就连走廊外的吊灯也不留一盏。 由于没钱,我居住的地方类似于城中村,但比城中村要好上一些,周围的居民楼大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物了,而我住的地方也不例外,是一栋上世纪的筒子楼,楼里的邻居我也没有过多的认识,但以老人居多。 六层高的筒子楼我住第五层,没有电梯每天上下楼累的跟孙子似的,就为了省几百块钱逢年过节寄回老家补贴家用。 此时的我,手里抄着微微泛着黄光的诺基亚,摸索着进了筒子楼准备上楼睡觉。 筒子楼下是一个大院子,平时主要供老头老太太们消遣娱乐的,院子中央种着一颗大槐树,树龄估计有七八十年不止。 我像往常一样,正穿过院子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窸窣声音,随后我下意识的朝筒子楼一角的健身器材区看去。 只见乌漆抹黑的深夜里,一个老头模样的佝偻身影双腿飞蹬不停的耍着单人漫步机,其双腿用提力程度恨不得在空中劈个叉。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还有老头在夜里操练?这是什么怪癖?我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本想上前看个究竟,但一阵冷风忽地吹过,刮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才打消了好奇心。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我举着诺基亚飞快的奔进筒子楼,直到进到房间里才长出了一口气。 试着打开屋内的灯光,果不其然的被断了电,趁着诺基亚的屏幕光亮,我轻车熟路的翻出两根红蜡烛点上,这才让屋里有了点光源。 在隔间浴室里快速的洗了一通,把身上的血污和臭味统统洗干净之后,又吃了点之前的剩饭,才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一跳一动的火苗影子,不觉压抑在心中的难过事涌了上来。 自从离开老家,自己独身一人在这座城市里闯荡,勉强上了个中专,本想着能够在大城市里大展宏图一番,没想到到头来却混了个靠死人吃饭的下场。 可眼下连最后一份工作都彻底丢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有两根红烛还在安静的燃烧着。 外面的天色越发黑暗,浓稠如墨的黑暗遮蔽了一切。 此时,矮柜上正缓缓燃烧的红烛,忽然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燃烧着,本还剩大半的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烛泪。 当最后一点火星消失之后,整个屋内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紧接着,原本一直紧闭的房门外忽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像是用脚踩在粘稠液体上的声音。 不过片刻间,一摊粘稠的液体便顺着门缝渗进了屋里,逐渐在屋里蔓延开来,在离我的床不过半米的距离,地面上所有的黑色粘液竟然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个漆黑的人形。 漆黑的人形跟扒了皮的蛤蟆似的,浑身油亮无比,不时的往下滴淌着粘液,而床上的我还在沉睡中。 那漆黑人形忽然开口,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桀桀,好一具行尸走肉,这下爷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留下来了!” 说话间,那漆黑人形浑身狠狠一抖,整个身子就像是重新化成了水似的,直接扑向了我。 下一刻一道黑芒骤然从符箓中射出,然后狠狠的钉进了漆黑人形的胸口上。 一声凄厉的怪叫直接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慌忙打开诺基亚的屏幕灯,这才惊觉地上竟然躺着一个扒皮鬼似的恶心东西。 四叔那丑陋变形的脸忽然出现在我的心里,坐在床上的我差点没吓晕过去,难道四叔还没有死?! 地上的人形不断痛苦的翻涌着,大量的黑色粘液从体内喷出,我也从先前被吓得魂不附体到吃惊起来。 因为我发现,那扒皮鬼竟然是跟我一同住在筒子楼里的老刘! “老刘!是不是你?!”我紧张的叫出声来,双手紧攥着符箓。 那地上的人形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勉强停止了翻滚,艰难的翻了个身子,满眼惊恐的看着我,“你是活人?” “我是黄宇,当然是个活人”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老刘,自然发现了他现在根本不是活人的现实。 “怎么可能,连魂魄都没有的肉体,怎么可能还活着!”地上的老刘忽然凶相毕露,整张脸都扭曲变形起来,“快把身体给我!” 听着老刘怪异的话,我没来由的心里一慌,“你他娘的才不是活人呢!没看见老子能吃能睡...” 不等我话说完,老刘再次惊恐的叫出声来,整个身影飞速的溶解蒸发,两个呼吸之间,便彻底没了踪迹。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如果不是地上还留着一个漆黑身形的话,恐怕我就要当成一个梦了。 我抖着两条腿,翻箱倒柜的找出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起来。 镜子里的我,脸色出奇的苍白,连同嘴唇都是毫无血色,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状况,我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前何婷说魂魄归体之后,需要调养个两三日才能恢复,应该,很快了吧? 由于刚才老刘鬼魂这么一闹,以前一直不信鬼神的我也不得不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我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刚过凌晨四点,外面仍旧漆黑如墨,我也不敢在这么睡下去了,神经高度紧张的盯着屋内四周,生怕还会从什么地方窜进来一个鬼魂。 或许是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惊魂事件,神经早已超负荷,没坐上一会,我便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左右,我相信如果不是被楼下哭天抢地的喊声,和哀乐吵醒,我能一连睡上三天。 我趿拉着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