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萧然无意说的话,温凉就觉得心有些沉。 “史都华德……哪有人会用这么奇怪意思的词做自己的名字的?” ——史都华德,在英文里意指看守者或者管理者。 虽然她很信任这个老人,但是…… 因为Giotto那种不会怀疑人的滥好人性子,她不得不比他多一份心眼儿了——如果没她的话,估计他被人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薇拉!Giotto受伤了——”木质的房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撞开,今天同Giotto一起巡街的少年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 “什么——”温凉的声音猛地拔高,不小心把桌子上才算了一半的账单簿打翻在地上,泛huáng的纸张散落一地,她一贯的冷静面具此时也挂不住了,急忙踢开椅子往门外跑去。 “对方有枪……Giotto为了保护我们没来的及躲开……”少年急忙跟上拽着裙摆往这段时间临时充当医务室的一楼客房跑的温凉,满脸愧疚的解释道。 …… 这不怪他。 理智这样跟她说着,但是感情上又让她想扯着对方的衣领大喊: 你没见过枪么不知道看到枪要先跑么!这时候逞什么英雄啊! 温凉拽着裙摆的手又紧了紧。当时的情况,她大概能想的出来。 枪那么大个,不可能他们看不到——那么就一定是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们觉得有Giotto在自己这边人又多,区区一杆枪没什么可怕的,所以没有及时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温凉站在医务室门口,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怕里面正在治疗,所以她qiáng行克制着自己想要一把推开门的冲动,用仍然有些颤抖的手敲了两下门。 “进来。”屋里传来老人沙哑低沉的声音。 “史都华德先生——Giotto他……” 温凉急切的抓向老人的黑袍,却再下一刻看到Giotto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坐在chuáng上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松了手。 “只是擦伤而已,Giotto很幸运。”老人没有打趣温凉有些尴尬的表情,只是随意的在Giotto肋骨处比了一下,“在这里,要是再偏一点就得打中肺了……” “麻烦你了……史都华德先生。”温凉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她低着头,并没有看向坐在chuáng上想对她说些什么的Giotto。 “小伙子,咱们出去吧。”老者似乎笑了一下,随意的扯了一下站在门口没敢进来的少年,体贴的把门关上了。 “那个……温凉……”Giotto小心翼翼的开口,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小姑娘周身围绕的愤怒的火焰。 但是她这个样子,比冲他发火更让他觉得坐立不安。 他不怕温凉打他。 反正他皮糙肉厚,就算被小姑娘踹几脚也不疼不痒的。 但是至少气撒出来了,也就没有了,而是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只是气氛越来越紧张。 ……你给我个痛快吧温凉。 Giotto紧张的看着温凉,小小的咽了口口水。 认识温凉差不多三年了,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既不像以前一样用鄙视的眼神看他,也没有随意拿有平面的东西拍他,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站在那里。 “你是白痴么Giotto……”温凉低低的开口了,你觉得你的肉比盔甲还要结实么?就算被子弹打中了没有事?” “……不是……”Giotto很没骨气的小声回答。 “那么你是认为你有不死之身么?还是你觉得你就算中了枪也一定死不了?”温凉的声音因为激动,已经有些破音了,尖锐走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回dàng,“Giotto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了行不行!?” 她真的很生气。 从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过。 “……抱歉……温凉。”Giotto发现自己只能用这种gān巴巴的话来回应对方。 这种时候,其实说什么都是白搭。 因为他不会说出:‘以后一定不再这样做了’或者‘一定不让自己受伤’这样的话。 因为他是Giotto啊……是这个自卫队的首领,要是连自己的队员都保护不了,他这个首领当来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他的本性,如果改了,就不再是Giotto了。 他自己明白,温凉也明白。 只是这个时候,并不是明白不明白,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他们都在用彼此的方法保护自己,温凉抗下了Giotto不擅长的后勤,而Giotto则拼命给温凉营造一个温和的环境,不用直面血腥和危险。 虽然又成熟又可靠,但是温凉,始终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而已。 对于外面那些事,她还是会害怕的。 只是出于自己的执念,她不允许自己成为只是被人保护的累赘,才咬牙一把揽过了这些枯燥的后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