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脉,掀眼皮,掐嘴看舌头,一套流程下来,老大夫对目光殷殷看来的二姨娘说道:“是中毒,不过这毒也不是没解。” 平地一声雷,炸懵了在场的所有人。 二姨娘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老大夫就“砰、砰、砰”地磕起了头,“老先生慈悲,求您救救我家二爷,奴婢给您立长生牌位,天天烧香磕头,保佑先生子长命百岁福禄双全。” 老大夫连忙扶起二姨娘,“姨娘万万不可,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乃是份内之事。” 二姨娘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三姨娘这时上前扶着她的手轻声劝道:“海桐先让先生开方子抓药救人吧,余下的事稍后再说。” 二姨娘抹了把脸上的泪,点头道:“是,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给先生准备笔墨纸砚。” 只是,二姨娘的声音才落,大姨娘尖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谁知道你哪里请来的庸医,临安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你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玩意就说能治?这要是治出了事……” 二姨娘杏眸圆瞪,打断大姨娘的话吼道:“治死了我给二爷偿命。” “偿命?你这条贱命也敢和二爷比?十条你的命也抵不上二爷的一个手指头。”大姨娘嘲讽着说道。 二姨娘还要争辩,一道幽幽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那人都快死了,难道不该死马当作活马医吗?” 大姨娘目光轻瞥对上扬着脸一脸懵懂无辜样子的杜若,“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东西?我们家的事有你插嘴的份吗?” “哎,你这样说就过份了哈。”杜若一改之前的纯良无辜样,切换成战斗士朝大姨娘走了过去,“我就算不是你们林府的恩人那也是客人吧?你呢,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妾,是半个奴才,一个奴才怎么就能对客人大放厥词?可见这府里没个正经的太太真是不行,什么阿猫阿狗都把自己当盘子菜了。” “你……”大姨娘指着杜若气得就差喷火,当下也不跟杜若斗什么嘴皮子了,转身喊了外面的下人进来,“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扔出去。” 映雪带着婆子们便要上前拿人,杜若自然不会乖乖站在那束手就擒,她往周老头身后躲,“周伯我和你说,谁不让救二爷谁就是给二爷下毒的凶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姨娘气得直跳脚,指着婆子骂道:“都是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婆子们吓得背心生汗,当下不再顾忌只一门心思要把人抓住,在撞翻了两把椅子,打碎了一个梅瓶后总算是将泥鳅似的钻来钻去的杜若给抓住了。 映雪为了表忠心撸了袖子抡起胳膊便要扇杜若,杜若自然不会吃这亏,照着映雪的膝盖就是一脚,“咚”一声映雪跪在了地上,瞬间痛出了眼泪。 杜若嘻嘻笑了说道:“咦,这年还没到,你怎么就给我行这么大礼了?” 映雪痛得脸都扭曲了,指着杜若想骂却愣是说不出个字来。 一边的看在眼里气得上前踹了抓着杜若的婆子一脚,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扔出去。” 婆子架着杜若便要往外走,杜若撒泼打赖怎么也不肯,嘴里呜哩哗啦地喊着,“救命,林沐救命啊,有人要杀你的救命恩人了。” 大姨娘冷笑连连,想着:林沐尚且自身难保你还指望他救你?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虚弱的声音响起。 大姨娘的笑僵在脸上,一直静观其变的林景深朝着林沐看了过去。 林沐被周老头扶着,曲池穴的位置扎着根银光闪闪的银针,老大夫手里的银针正准备往扎筑宾穴上扎……林沐虽然脸色依然难看,但却是是活过来了。 林景深心底生起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这才是自己一直在等的真正的结果。 大姨娘的反应却和林景深截然不同,因为太过惊愕她的嘴巴张成了个圆形,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她突然不顾一切的朝老大夫冲了过去,“你在干什么?谁准许你这样做的!” “你干什么?”二姨娘上前架住疯了似的想要阻止老大夫的大姨娘,“瑞香,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二爷有个好歹,我爬都要爬到金陵城去告你谋害嫡子。” 大姨娘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疯了似的乱抓乱挠着,直至一个人突然站在了她和二姨娘的跟前,疯子似的大姨娘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林景深抬头对不远处神色惶惶地秋月道:“扶了你们姨娘回后院去。” 秋月不敢不听急忙走上前伸手去扶大姨娘,大姨娘像个木偶似的任由秋月半扶半搀着她往外走,却在走到门槛时突然步子一顿。 “姨娘!”秋月轻声喊道。 大姨娘用力甩开秋月的手,转身大趟往回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是不甘心想要搞破坏时,大姨娘却照着面沉如水满目寒霜的林景深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啪”一声响。 杜若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想着这一巴掌怕是牙齿都得打松了吧?毕竟这一巴掌后大姨娘愣是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可见这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啊! “蠢货,废物,窝囊废,扶不上墙的烂泥,上不了席的狗肉,我白白生你一场,生你还不如生个棒槌,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大姨娘像个泼妇一样拍手跳脚地骂着,就像林景深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仇人般。 秋月吓得腿都软了,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劝阻,不敢上前又不得不上前,她抓着暴跳如雷面红耳赤的大姨娘,“姨娘,我们回去吧。” 别的话她也不敢多说。 林景深默默咽下嘴里的铁锈味,对旁边噤若寒蝉的婆子道:“都是死的是不是,还不扶了姨娘下去。” 婆子们一哄而上不顾大姨娘的反对,半拖半拽的将人弄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林景深顶着半边红肿的脸,看着眼睑微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沐道:“这毒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吧?” 林沐慢慢抬起头,看着目色复杂地难以形容的林景深,桃花眼里绽起抹浅浅碎碎的笑,不答反问道:“我死不了,是不是很失望?” 林景深嗤笑一声待要开口,却发现扯到了破裂的嘴角,“咝”吸了口冷气,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想说什么却在下一刻目光骤然一凝,如果这一切都是林沐的阴谋,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