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笙忽地坐了起来,一把扯掉脸上的丝帕,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从门进来的。”凌戟笑道。 方越笙卡了片刻,想起这个人很是学了些杂门歪道的功夫,有些偷jī摸狗的本事也不足为怪,便gān净利落地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一边,随手拿手边的东西扔凌戟:你滚!我不想看到你,谁准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滚滚滚!” 凌戟将落在肩上的丝帕捡了起来,面不改色地随手塞到怀里,正色道:少爷,还是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吧。老爷打得不轻,今天不上药,睡上一晚,明天怕会更疼的。你气我也好,气老爷也好,但是别跟自己过不去。” 方越笙犹豫了。他是极怕疼的体质,以前在族学里被先生象征性地敲了手心,还没这么重呢,过了一晚上之后的第二天他都疼得坐立不安。看看手上那道火辣辣的红印子,方越笙已经可以想象明天疼起来会是怎样一番难受的光景了。 趁着他犹豫着不再赶人,凌戟靠过去牵起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这是江湖神医秘制的伤药,比宫里的药还要好用几分。今天涂上,明天一准好了。” 说着就用指尖挑起里面晶莹透明的绿色膏体,轻轻地在方越笙的掌心按摩起来,以让药物充分地吸收。 那药物甫一沾手,皮肤上火辣辣的感觉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极为舒适清慡的清凉。这下子方越笙是彻底屈服了,凑过去看着自己平摊开的手掌心,指挥凌戟道:往这边一点儿。咝你轻些揉,好疼的。”又鼓着嘴往手心里chuī气。 ☆、第4章 温香 凌戟一边给他揉着手,一边轻声道:少爷,我才走开了一会儿,你怎么就惹了老爷生那么大的气?” 方越笙心里自然埋怨凌戟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要帮自己,结果却因为他那些什么朋友找他来了就扔下他不管。 凌戟在启明书院里的那些同窗恰好是方越笙最讨厌的那类人,跟凌戟分明是一丘之貉,都是些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家伙。仗着能写几句酸文歪诗,自以为科举出仕就身份清贵了,反而看不起方越笙和他那些同样靠袭爵的世家子弟出身的朋友。 哼,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出身低微,家里没有爵位给他们承袭,才不得不去读书科考,装什么假清高。不过是一群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家伙,他们就是奋斗一辈子,也摸不着他锦绣华裳的一片衣角。就像这个凌戟—— 方越笙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在外面的名声再响,风评再好,文武双全本事再大,然后怎么样呢? 在他面前还不是得乖乖地巴结讨好。听说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御史出身的启明书院的山长都对凌戟青眼有加,赞不绝口,还敢明目张胆地说是国公府拖累了他,简直不知所谓。 没有国公府的背景,凌戟不过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凌戟半天没有听到方越笙的回话,怒斥他也好发牢骚也好,都没有,竟是一声不吭。他抬眼看了方越笙一眼,见他神情微妙地打量着自己,笑了笑道:怎么了?少爷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方越笙恹恹地道。其他的且不论,今天这件事上他是绝对不会开口斥责凌戟的不忠心的,不然倒显得自己多依赖他似的,难道自己连应付老爷的检查也要靠他?!所以尽管他心里是很生气,却不能发火,方世子感觉很憋屈。 凌戟只是听着他这副口气,就听出了他满肚子埋怨却逞qiáng不愿意冲他发泄的郁闷。既然知道了,哪能不给他铺好台阶让他下。 凌戟叹道:对不起少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时候走开的。我本来只是去与几个朋友说句话,以为不会耽误什么功夫,哪想到老爷生起来气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还下手这么重。让你受委屈了。” 方越笙哼哼了两声,感觉心里舒坦了一些。 你知道错就好,下一次可不许再犯了。” 是,少爷。”凌戟仍旧捏着那只纤长白嫩的手。上面的药膏其实早就化开了,方越笙看着差不多了,便把手收回来甩了甩,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吧。” 凌戟的指尖停留在空中,只是一瞬,便从容地收了回来。他将瓷瓶放在方越笙的榻边,站起身来。 药留给少爷,如果感到疼的话就再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