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嫏妹,你不要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他们居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清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生死轮回啊,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你不要太难过。” 那少年在她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琉璃一样gān净的眸子看着她:“你看,天上有很多星星,有的星星明亮,有的渐渐暗了下去。每颗星星总是陨落的,但是它们会以一种更闪耀的回到天上来。” “就像,你娘亲一样——” 少年讲了好多好多,他也是生母早亡,所以更能理解楚玉嫏的心境。天色这么黑,她刚刚丧了生母,又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灵堂,是得多难受啊。 楚玉嫏并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说话,她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年就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讲了好久,只为了能让她一展眉头,或者就算是哭出来,也是好的。 楚玉嫏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好意来陪他的少年是哪家的子弟,只知道他一直跟在大哥身边。也只记得他经常来府上,每次看到她都会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然后给她塞一包糕点。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个小郎君可真gān净,就像天上的云一样。在他面前,好像任何人在都会感到自惭形愧。 很多之后,少年才郑重的站在她面前,问:“在下永安侯府嫡次子谢瑜,倾慕楚姑娘已久,不知……” 少年说着说着,看着楚玉嫏无动于衷的表情,声音就弱了下去,似乎怕楚玉嫏拒绝,急急的道: “我真心爱慕于你,但求嫏妹能给我一个机会。” 这么gān净的人呐,真叫人向往。 但是楚玉嫏从来清楚自己要什么,嫁于晟王,位拜中宫。如此方能护得住稚儿和属于稚儿的楚家。 在见到谢瑜之前,她才刚刚处理了一个院子里稚儿生了不轨之心的rǔ娘。满手鲜血的人怎么配和这么gān净的人站在一起? 楚玉嫏垂了垂眼,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谢公子说笑了,我的婚事父亲自有安排。和永安侯府怕是攀扯不上关系。” 她看到谢瑜神色瞬间就苍白下去了,却毫不在意的转身就离开了。 楸信在后面安慰着自家公子,说着她虚荣的话,声音一路远去。 楚玉嫏面色淡然的很,就连苏芷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对着谢公子黑了脸色。 楚玉嫏一向是对着任何人都是温和有礼的,何时说过这么尖锐伤人的话? 不过是真心希望他能好罢了。 对于那些别人,楚玉嫏是抱着不得罪人的心思。然而对于谢瑜,她却是希望对方莫要对她生了什么男女之情。 那样gān净的人,就该找个同样gān净不染世事的姑娘陪着他。 青色的帷帐被风chuī起一角,帐中躺着的女子双眼紧闭,仿佛溺在这梦魇之中了。 楚玉嫏眉头深深蹙起,额头起了一层汗雾。 长蓉在一旁用巾帕浸了水,小心翼翼的给自家小姐擦着额头的汗。 烧已经褪去很久了,然而人却还在梦魇中挣扎着要起来。 长蓉在一旁心疼不已。 终于,楚玉嫏停住了挣扎,缓缓睁开了眼睛。 长蓉惊喜:“小姐您醒了啊!” “稚儿呢?”楚玉嫏烧了许久了,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尚且还记得遇刺的事,山里烧了那么大的火,稚儿到底带回来没? 长蓉赶紧道:“小姐放心,小公子一直都在呢,就在您隔壁院子。” 楚玉嫏扶着被子慢慢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皱眉问道:“长蓉,这么晚了为何不点灯?” 长蓉愣了一下,回头看门外艳阳高照的天色。这外头的天儿,才未时呢。 “去请大夫吧。”楚玉嫏反应很快,她轻舒了口气,语气淡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咣当——” 长蓉吓得手里的盆子掉在了地上,盆里的水洒了一地。 沈太医很快就被请过来了,同行而来的还有司马静。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姐应该是撞到头了,颅内有淤血。”沈太医一手摸着胡子,一手给楚玉嫏诊着脉。 沈太医笑了,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我来个方子,喝些药,然后再每天施针一次,最多七天差不多,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劳烦大夫了。”楚玉嫏声音淡漠,听不出悲喜。 沈太医正开着药房,却突然听见长蓉看着司马静质问: “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人,为何一直盯着我家小姐?” 长蓉见是与沈太医一块来的,原本觉得应当是沈太医的住手什么的,便也没有多问。可是,她这都不问了,怎么这登徒子反而敢这么放肆的盯着自家小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