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度过。 结束之后,白慎晚本要随父兄离开,却不想钟贵妃亲自派人到她面前。 内侍看着她,眼中不乏谄媚讨好之意:“白小姐,贵妃娘娘有令,让奴才送您回去,另外,这是给您的礼物,请您收下。” 下人的态度就是主人的态度。 他能如此,足可见钟贵妃对她有多重视。 白慎晚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入了钟贵妃的眼,这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后宫本就尔虞我诈,膝下有子的皇妃争斗起来更是狠厉。若和谁亲近一些,落入皇帝眼中,便有结党之嫌。 更何况白家这样有权有势军功赫赫的家族。 上辈子的前车之鉴让白慎晚慎重许多,垂眸思考该如何做出疏远又不失礼貌的行为将这人拂了。 白慎晚心有顾虑,而旁边的白玉欣可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看着内侍呈上来的珐琅檀木箱子,眼底透出一股灼热的艳羡来。 贵妃娘娘可真是大方。 一想到这是给白慎晚的,白玉欣便恨恨地咬了牙。 而内侍见白慎晚态度平平,表情有些讶异。 贵妃娘娘的恩赏不谓不珍贵,这位白家小姐却如此淡定,到底是将军嫡女,想来对这些宝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不像她旁边那个。 瞥了白玉欣一眼,内侍心里不无嫌弃。 身为钟贵妃身边的人,他能看出自家主子对这个丫头不怎么喜欢,眼下从她表现看来,钟贵妃倒不是平白厌恶。 此刻的白玉欣,眼里的贪意都要溢出来了,还自以为收敛得很好,岂不知内侍是过来人,她这点小伎俩怎么瞒得住这个人精。 一个小家子气的丫头,怪不得只是将军府的养女,哪比得上将军府独女风姿绰约。 很是嫌弃地暗暗吐槽一句后,内侍生怕白慎晚不心动,不能领会到钟贵妃的好意,特意打开了箱子。 “天哪!好漂亮的翡翠钗!” 不等白慎晚开口,白玉欣先惊呼出声。 箱子里的珠宝琳琅满目,而最为夺目的便是一支足有十寸长,由整块翡翠制成的长钗,正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品。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百蝶簪,搭配上内侍的解说声:“这簪子用的是上好的东珠,圆润细腻,白小姐。这可是京城里买不到的好东西。” “还有这,这香膏是波斯国的贡品,皇上赐给娘娘的,娘娘看重白小姐,这才转赠给你。” 内侍说话三句不离钟贵妃,势必将她的恩德表达得淋漓尽致。 旁边的白玉欣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这些东西应本该是她的。 要不是白慎晚抢了她的风头,她怎会落得一个只能旁观的地步? 白玉欣目光一刻也没从这些奇珍异宝上离开,而白慎晚却只想着拒绝,委婉道:“这太贵重了,臣女承受不起,还请公公收回去吧。” 内侍见她拒绝,嘴角的笑容耷拉了下来:“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既是贵妃娘娘的恩赐,白小姐收着就是。” 白慎晚左右为难,直到旁边的白老将军开口,才勉强收下。 将箱子递出去后,内侍又扬起笑容,一路亲亲热热地将她送出了内宫门。 可回去后,他转头就打起了小报告。 “娘娘不知,那白慎晚有多不知好歹,娘娘赏赐的东西,她竟还想要推辞,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得的宝贝呢!” 钟贵妃位于高座,闻言并不生气,一边把玩涂着蔻丹的手指,一边淡然一笑:“她这身份,自然有拒绝的底气。” “白老将军唯一的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拿捏了她,不就相当于拿捏了白老将军,她这样的背景,就是天上的星星也要得,一盒珠宝有什么好重视的。” 见内侍还面露愤愤,钟贵妃眉头一皱:“行了,你下去吧,记住,万不可在背后嚼舌根,要是再遇到白慎晚,宫里上上下下谁也不准得罪她。” 钟贵妃嘴角噙着笑,说到最后,一字一句中充满了慎重和警告。 内侍打了个颤,忙战战兢兢应下。 另一边,白慎晚已走到外庭,又走了一段路后,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清扬悦耳,扣人心扉。 白慎晚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亭内站着一位身着青衣锦袍的男子,正对月吹箫,其声簌簌动人心弦,令白慎晚不知不觉沉浸在了乐曲之中。 美人,美景,美乐。 实在很难让人离开。 箫声停,白慎晚还一时未回过神来。 待眼前的男子转身后,她才反应过来,眸光微凝。 眼前这人,竟是四皇子江褚。 从惊讶中挣脱之后,白慎晚屈膝行礼:“臣女见过四皇子。” “嘘。” 眼前人不仅没端着架子,反而将手指竖到唇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此处并非宫宴,白小姐无须客气。” 白慎晚轻轻勾了勾嘴角。 碰上江褚实属意外,她虽然不想和皇家的人扯上联系,可江褚的态度倒令她颇为欣赏,加上前世这人性子也还算不错,心中便生起几分攀谈的心思。 “四皇子在音律上颇有造诣,刚才那一支不知是何曲子,我听过些箫曲,却未曾听过刚才那般的,还请赐教。” 听着白慎晚饶有兴致的询问,江褚谦虚地笑笑,温声道:“实不相瞒,刚才那一首是我有感而发,不是什么名曲。” 白慎晚不免诧异。 没想到四皇子竟如此有天赋。 两人都对音律感兴趣,江褚又是在这上面极具慧根的人,因此两人聊得十分投缘,相谈甚欢,以至于一点没发现,在不远处的树后,有一道锐利的眼神,正紧紧锁定在他们身上。 看着白慎晚脸上的笑靥,江妄行眸光已然阴沉如水。 和老四就聊得那么开心? 心中的不快越来越浓最后突然涌出一股冲动,江妄行快步上前,冷声打断了他们。 “白小姐,孤有话要跟你说,四弟,借一步。” 太子身份压着,江褚倒也没那么不识相,笑了笑以后告辞离开。 看着江褚远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眉头紧锁的少年,白慎晚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她自认和江妄没什么话好说的。如果他找她真有什么事的话,那也只是白玉欣了。 这人一定是来找她要人的。 呵,还真是迫切。 想到这,白慎晚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烦躁,说话也不客气。 “殿下若想找人说话,还是去找白玉欣比较好,不过带她走是不可能的,你也不用和我商量,这事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