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明珠便将薄毯盖在了她的腿上。 苏玉音正要将茶碗递给翠珍,可马车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茶碗里余下的水,猝不及防地泼到了薄毯之上。 翠珍和明珠手忙脚乱地将茶碗和薄毯拿开。 翠珍担忧地问:“小姐,有没有烫伤?” 苏玉音摇摇头,道:“还好有薄毯挡着。” 明珠也松了口气,她回过头,冲门外道:“阿良,你是怎么驾的车?” 阿良是苏玉音的小厮,平日驾车一贯平稳,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良忐忑地答道:“明珠姐姐,这里雪厚,看不清地面,车轮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明珠一听,便撩起帘子,下去一看—— 地面的雪居然没过了脚踝,也填了路上的大坑。 现在车轮陷到了一个坑里,被石头卡住了,就算马儿用蛮力向前拉也不成,只得想办法将马车先抬出坑里。 苏玉音抬手,撩起车帘,问:“怎么回事?” 明珠道:“小姐,恐怕要抬车。” 苏玉音眉头轻皱:“抬车?” 苏府的马车可是定制的,既宽敞又豪华,相比寻常的马车,大了一倍不止。 若要抬起,至少也得五六个成年男子,才能勉强为之。 可今日,苏玉音出门只带了明珠和翠珍,还有阿良和阿明两个小厮,要抬马车,谈何容易。 阿良道:“小姐,不如小人回府去叫人罢?” 苏玉音不假思索:“不可!” 她刚刚从苏府溜了出来,若阿良此时回去,惊动了梅园里的人,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今日好不容易挣来的面子和欢乐,可不能这么没了。 小厮阿明生得微胖,他吃力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道:“不若小人去绣坊叫人来?” 翠珍叹气,道:“绣坊还远得很,等你一来一回,天都黑了。”她转而看向苏玉音,道:“今日下着雪,路上无人,不然,咱们也能找路人帮衬一二。” 苏玉音抬手一指:“那不是人么?” 众人顺着苏玉音指的方向看去,街口果然站着两名男子。 - “卢兄,你确定大人说的是这条路吗?怎么还不见大人的身影?” 说话的是孟县县衙主簿,张乾。 他立在街口,不住地搓着手。 一旁是他的同僚——孟县县丞,卢严。 两人自江州府下辖的孟县而来,由于人生地不熟,在城东转了好几圈,才到了主街所在。 卢严人如其名,不苟言笑,他面无表情道:“方才打听路的时候,你不是也听见了么?人家说了,这就是城东主街,咱们在这儿等着大人便是。” 张乾冷得跺了跺脚,道:“大人若是再不来,我们恐怕要冻成雪人了。” 卢严看了他一眼,徐徐道:“在县衙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怕冷啊。” 张乾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咱们县衙虽然烧不起炭火,但好歹还有个屋顶,能遮一遮风雪,总比站在街口强嘛!” 卢严一板一眼道:“此言差矣,衙门的屋顶也是常年漏雨的……孟县离江州这么近,恐怕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办公的桌面,已经有积雪了。” 张乾:“……” 孟县的穷,举世闻名。 都说江南富庶,江州更是江南的腹地,连首富都出了好几个,但江州府下辖的孟县,却是穷得叮当响。 孟县地方不大,虽然背靠江州和广安县,但在资源上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另外两面,恰好临近辽河下游。 按理说,临近水源是件好事,但辽河下游,水流湍急,寻常的渔船都不敢往来,所以优势又成了劣势,硬生生将孟县困住了。 且这些年来,只要有征兵或徭役,江南的指标,总是大多放在孟县头上。 不为别的,只因孟县贫瘠落后,治理这里的官员,不但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还要扛下所有的苦活累活。 一来二去,孟县的壮丁们,要么从了军,要么外出谋生,留在孟县的大多是老弱妇孺。 这般恶性循环之下,孟县便是穷妈给穷开门——穷到家了。 张乾和卢严这次来江州,便是陪知县顾青昀一起来向知府大人述职的。 当然,若能讨到点儿银子,回去修上一座桥,说不定就有更多人愿意来孟县了。 张乾这般想着,便见对面走来一位清秀的姑娘。 这姑娘穿着丫鬟的服饰,但料子极好,看上去波光粼粼,倒是比他们二人还体面些。 翠珍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笑:“冒昧打扰两位公子,我家的马车陷到雪地里了,可否劳烦二位搭把手,和我们一起将马车抬起来?” 张乾见眼前的姑娘进退有度,又扫了一眼巨大无比的马车,想来不是寻常人家。 张乾便对卢严道:“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