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横竖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从语调深沉的‘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到半玩笑半认真的‘以后我赚钱养家,秀秀你貌美如花’,但凡是可能打动对方的话,她都厚着脸皮说了一遍。 堪称套路与真心齐飞,情话共承诺一色。 就像是在校花宿舍楼下弹吉他告白的男学生,为博心上人一笑,什么动听捡什么说。 然而陆秀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不接话也不打断,把解槿看得越来越尴尬,只觉得他脸上表情活脱脱就是薛之谦那首歌——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没意见你想怎样我都随便’ 她终于住了嘴。 陆秀却开始动了,他帮她把一叠银行卡拢了拢,堆成一小摞,推还给她。 “有时间多读读《论语》。” “你文笔不错,口才也好,但心思太多。” “孔子有句话,叫‘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还有一句,叫‘巧言令色,鲜矣仁’。” 言下之意,是说她城府太深,劝她多做少说。 语气是温和的,甚至有些谆谆教诲的意味。 但解槿仍觉得他的话像烙铁,在她心上烫了一下。 为陆秀做过的事,以前为别的前任也都做过,公平来讲,陆秀是回应她心意最快的,甚至也是态度最好的。 她被更冷淡更粗bào地对待过。 但只有此刻才感到受伤。 大约是因为动了真感情,所以原本水火不近的老油条也像是突然有了软肋,就如失去了刺的仙人掌,任人宰割,敏感脆弱。 她把情绪压了再压,脱口而出的话语尽管语气平静,却仍有藏不住的赌气意味。 “我自认不是口蜜腹剑的小人,矜持嘴拙的也未必都是君子。” “该做的我都做了,但要是不说出口,别人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非要上演隐忍沉默的苦情女主,才能算是用了真心?” 陆秀原本想再说两句例如‘若真心想要改正,就不必患人之不知己’之类的道理,但看她眼眶已经有些微红,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印象中的解槿是永远嘴甜又漂亮的小狐狸,他从没见过她被bī成这幅快哭的模样,像是骄傲的凤凰一瞬被拔去了所有光鲜羽毛。 不知过了多久,陆秀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没有说你是小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陆秀挑了下眉。 大约是觉得今天来找他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多。 解槿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本着照顾病患的原则,起身去开门,开门之前用力抹了一把脸,动了动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 结果门一开,里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解槿看着门外拎着一篮子菜的温婉阿姨,CPU飞速运转,将眼前人的面孔跟屋内餐厅旁的陆秀来回对比后,脑内终于‘叮——’地响了一声。 然后qiáng行压下方才低落的情绪,端出媳妇见家长的专用笑脸,大大扯起了嘴角。 “伯母您好。” 她话音刚落,房内也传来‘叮’的一声。 大约是陆秀把勺子碰到了地上。 ** 陆母大约是抽空过来的,又见他身边有人陪,于是来得匆匆,去得匆匆。 临走之前,非常和蔼地看着解槿,问她,“你就是秀秀说的小解吧,你们两个现在挺好的吧?” 若是接了这个话茬,就等于主动应下了对方待选儿媳的身份。 在关系待定的时候,就去贸然争取对方父母的承认,虽然自己心里会有更多底气,但对方却不会觉得舒服,像是被qiáng行夺走了决定自己感情的权利。 于是解槿瞥了一眼旁边面沉如水的‘秀秀’,把决定权让给了他。 “这个陆秀说了算,他说好就是好。” 陆母显然没听懂,一脸疑惑地看向陆秀,“你们两个怎么了?” 陆秀自然不可能把两人的矛盾同母亲说,只道,“没事,你别担心。” 陆母这才放下心来。 陆秀猜中了母亲的反应,却没猜中解槿的反应。 他说完之后,她就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看了半天之后还忍不住乐,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道,“你既然说没事了,那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满满的趁火打劫意味,再也瞧不见刚刚快哭了的小可怜模样。 ** 陆母走的时候,没要陆秀送,点名让解槿陪。 解槿以为陆母要跟自己嘱咐什么,于是乖乖跟了出去。 谁知道陆家人都是替人考虑的性格,只让她送到了电梯门口,也没说好好照顾她儿子之类的话,只握着解槿的手说了一句。 “秀秀从小性子冷,但他心地很好,你对他好一分,他一定回你十分……”陆母沉默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想要说的那句话,“他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