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片刻:“下午1点以后,我才有空。” - 孟宴礼下飞机后,和huáng茂康去了一家饭店。 环境不错,绿植茂密,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店里推出的冬季特供汤品和甜点。 孟宴礼的眼睛在某款椰奶布丁上,稍作停留。 入座后,他打算和huáng茂康稍微说一说他和huáng栌的事情。 但才刚坐下,一盏茶都没喝完,huáng茂康忽然长叹:“唉!女儿大了,不好管啊!” 对他这个说辞,孟宴礼颇感意外。 毕竟在他看来,huáng栌那么乖,有什么不好管的?再说,huáng茂康也没怎么管过huáng栌吧?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太管她么?” “宴礼啊,你是不知道,我不是不想管她,我是不会啊。”huáng茂康又叹了一声,把那杯茶喝出了消愁酒的架势。 茶杯放在实木桌面上,做生意时那些jīng明圆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位父亲的满眼疲惫:“我一个当爸爸的,从小就粗,我哪会管女儿……” huáng栌很乖,也很懂事。 她几乎从来没抱怨过huáng茂康任何事情,他常常忘记她的生日,事后想起来,多给她打一笔零花钱,她都会在看到转账信息后,很快回复,“谢谢爸爸”,还会加一些可可爱爱的小表情。 huáng茂康以为huáng栌是大大咧咧,不爱过生日。 却在前些天,从外地回来的半夜,在冰箱里看到了她自己给自己买的蛋糕。 “她该多对我这个爸爸失望啊,啊?” huáng茂康很爱自己的女儿,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爱。 huáng栌太像张琼了,喜欢画画这点尤其像。 而且huáng栌从小就喜欢粘着妈妈。 huáng茂康也是在离婚时,才知道,张琼从来没有爱过自己,没有爱过他费尽心血组建的家庭,甚至没有爱过他们的女儿。 张琼想要的只是无人gān涉她画画的生活,但当时张琼的父亲是不同意的。 huáng茂康当时不知道他们父女间有什么矛盾,心里猜测着,可能是一个事事都想要在自己掌控中的人,和一个永远向往自由的艺术家之间的斗争吧。 很不幸,huáng茂康卷入了这场斗争。 他在约张琼去山上看漫山遍野的huáng栌花时,并没意识到,张琼正在考虑着,她父亲那句“除非你嫁人,嫁人我就不管你了”。 求婚那天,huáng茂康由于太紧张,双膝跪在了张琼面前。 朋友们都在笑,也都在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张琼面容沉静地问:“婚后我想继续画画,有机会我想出国深造,你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我就答应你。” huáng茂康欣喜若狂,拍着胸脯保证:“追求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我会永远支持你的爱好!” 说着说着,自己先哽咽了,被朋友们笑了好久。 婚后,他拼命赚钱,终于变成了成功的生意人。 他幻想着,什么时候张琼如果想要出国深造,他们一家就搬去国外,买房子买车子,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生意场上的朋友都很羡慕他。 他有沉迷于艺术创作的才女老婆,有乖巧可爱的小女儿…… 可其实,huáng茂康从来没看懂过张琼。 他很包容妻子,认为如果她不想说,他可以永远都不问她。 可张琼只是利用他们的婚姻,在争取换得自由的时间。时机成熟了,她就准备好了离婚,动身去国外。 “小琼,你爱过我吗?” “抱歉,从来没有。” 哪怕离婚后,huáng茂康依然觉得,他还有机会。 他们有过几年的婚姻生活,他们有一个女儿。爱情是可以培养的,他可以等她。 “宴礼啊……” huáng茂康抽了张纸,囫囵把眼睑溢出来的泪水抹掉,“认识你那年,知道我为什么没坚持买你那幅画吗?” 孟宴礼为huáng茂康把冷茶换掉,摇头。 “huáng栌的妈妈那时候才和我说实话,她一直有爱的人啊,她爱上画画就是因为那个人,去国外是为了追随那个人的脚步,她爱他啊。” 所有事情,都在那一年被还原。 原来张琼和她父亲之间的真实矛盾是: 她父亲不接受她嫁给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落魄艺术家,不允许她随他一起出国深造,不允许她倒贴钱养活那个人。 所以,张琼嫁给了huáng茂康。 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些。” huáng茂康有些失态,喝掉一杯茶水,稳定些情绪才说,“越是失意越是不能让人看出来,我还要qiáng打起jīng神,让所有人都觉得离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宴礼啊,这世上肯互相帮扶的人太少了,倒是生意做大后,想来踩你一脚的人,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