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略显憔悴晦暗,一看便知很久没有休息的缘故。husttest.com “大哥……” “灵儿……” 若不是有人在场,姐妹二人差点就相拥而泣。 “你怎样?没事吧?”拉着霓灵,夜离从头看到脚,不知陌千羽将她关在哪里,也不知对她做过什么,更不知她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我没事。” 霓灵勉力笑笑,见夜离仍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很好。” 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也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夜离这才作罢。 对着刑部的几人致了谢,夜离就拉着霓灵往外走:“马车就等在宫门口,我们回去吧。” 霓灵睨了睨一直跟随在身侧的寒香,问向夜离:“灵儿也不问问大哥这两日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 夜离眼帘微微一颤,不动声色道:“那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今日刑部在戒坊的审讯,我就在当场,是巧黛,她见皇上下令让刑部彻查龙袍和暗道一事,担心会查到自己,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她就挟持了大哥,让大家以为大哥畏罪潜逃,如此一来,大哥就将罪名坐实。” 不知道陌千羽有没有跟霓灵通好气,恐霓灵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怕她乱说,所以夜离说在了前头。 霓灵叹息点头:“是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巧黛是这样的人,终究是我太不小心了,对她未设防,才中了她的圈套。” 闻听此言,夜离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看来,有人已经跟霓灵交代过了出去以后该怎样说。 出了刑部,天已经彻底黑了。 三人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忽然,霓灵脚步一滞,夜离不知其意,朝她望去,见她凝眸看着宫道的远处,她便也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在宫道的另一头,一抹明黄身影负手而立。 夜色苍茫,看不真切身影的面容,但是,那一袭耀眼的黄衣已然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夜离亦是呼吸一顿。 陌千羽。 如此一来,三人便都停在了那里。 光影婆婆,依稀看得到男人是面朝着她们这边而站。 是在专程等她们,还是碰巧路过,又或者在等其他人? 一时间,夜离心绪百转千回,快速思忖着接下来应该有的反应。 虽说,最初霓灵是被陌千羽所关,但也是因为她们姐妹二人欺骗他在前。 而且,如此欺君的大罪,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过她们,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实属不易。 她是感激他的。 换句话说,既然碰上了,就应该前去跟人家道个谢。 只是,这谢,由谁去道。 原则上,应该是霓灵,毕竟明面上,被救者是她。 可是,在霓灵被放出之前,他们两人肯定已经谈过。 那么是她? 她去道谢? 寒香又在边上,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大哥,”她握了边上霓灵的手,“你跟寒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跟皇上致个谢,今日在戒坊,他同我跟凤大人承诺,说,只要大哥还活着,他就一定替我将大哥找到,才半日不到,大哥就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可见皇上没有食言。如今正巧碰上了,我若不前去行个礼、道声谢,也说不过去。” 霓灵会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嗯,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夜离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寒香,便拾步朝陌千羽走过去。 这条宫道夜离走了几年,第一次发现,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似乎走了很久,才渐渐靠近那抹傲然而立的身影。 视线也随着渐行渐近而变得逐渐清晰。 他在看着她。 幽幽夜色下,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眸子里的光亮闪闪烁烁。 还是很冷。 夜离微微抿了唇,再上前两步,在距离对方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躬身:“参见皇上!” 不知自称什么,夜离? 明明自己是女装。 夜灵? 明明自己不是。 所以,她只说了参见皇上。 见男人没有吭声,她又道:“多谢皇上!” 她以为他还会继续不吭声,她也做好了准备,若他再不响,她就告退,反正谢意已经表达。 谁知男人却忽然出了声:“谢朕什么?” 夜离就有些堵住了。 谢他放了霓灵? 本就是他所抓。 若不是他,又何来这一场纠复? 谢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了巧黛这个替罪羔羊? < 许是见她沉默了良久,就在她刚准备以第二种回他的时候,他已经先沉声开了口:“你最应该谢的是静慈宫的那个你的好主子,不用谢朕!” 夜离一震,愕然抬头。 见男人面色冷峻,凤眸深沉,她就糊涂了。 “皇上是说太后吗?” “别以为朕不知道她的这招‘丢卒保车’,见巧黛已经被朕防备,心知已无大用,便舍了她救你,玉玺、手链……”男人冷笑一声,“也还真亏了她,当真费尽心思啊。” 夜离就更加懵了。 他的意思,玉玺,手链也是太后放的吗? 不是他吗? 夜离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朕今日没有揭穿,并不表示朕不知道,巧黛朕本就早想除掉,既然她这个主子如此迫不及待替朕铺路,朕何不顺水推舟,遂了她的愿?” 不是,夜离糊涂了。 太后怎么可能会如此大的气力救她? 可看陌千羽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着玩,更不像是在刻意隐瞒。 而且,霓灵他都放了,他也没有必要隐瞒自己救人的功劳。 只是……. 心中疑惑顿生的同时,却又有丝丝失落。 “皇上之所以顺水推舟,不仅仅是光想除掉巧黛吧?顺便还可以让太后重新重用我、信任我,我便也可以更好地替皇上掌握太后的一举一动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夜离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是带着些些愤然的。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或许是气他这些年对她只是利用,或许是希望他说,不是,是因为正好可以救你。 她自己也不知道。 男人沉默。 什么都没说。 夜离弯了弯唇:“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皇上救了夜灵。” 她用的“救”字,而不是“放”。 就算巧黛不是他推出来的,至少,他默许了这件事的发展。 而且,除掉巧黛跟放过霓灵也没有必然的关系。 他完全可以将巧黛关入大牢后此事到此为止,他却还是顺势将霓灵放了出来。 当然,可能是因为霓灵不出,她一直扮霓灵,夜离就只能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 而他,还需要夜离这个人帮他做事,所以迫不得已,才将霓灵放出。 “所以,你欠朕一份人情!” 男人骤然出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人情? 夜离怔了怔。 似乎的确算是欠了一份人情。 对着男人微微颔首,夜离道:“夜离知道怎么做。” 又是许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就在夜离准备抬头之际,忽又听到男人的声音传来。 “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夜离没有抬头,但是却依旧能听出男人话中的寒意,几乎是咬牙从牙缝中迸出,她心口一颤,缓缓抬起眼睑朝男人看过去。 虽依旧有些看不大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可那一双眸子在暗夜里却非常清晰。 那一刻,她看到了很多很多激涌的情绪。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读懂那些情绪,他就已经拂袖转身,漠然离去。 凄迷夜色下,只留给她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兀自一人失神了一会儿,想起霓灵跟寒香还等在那里,便也转过身朝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没事吧?”霓灵问她,满眼担心。 “没事,”夜离摇摇头,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毕竟现在不同曾经,现在她是谁,陌千羽清楚,霓灵是担心,陌千羽为难她。 见寒香在看着她,夜离又连忙微笑补了一句:“我只是前去道个谢,皇上又不可能会吃了我,能有什么事?” 所幸方才陌千羽没有什么过分的举措,他们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霓灵和寒香所站的这个位子,正好可以看得到他们,只是听不到说什么而已。 “我们走吧!” “嗯。” ************ 她们先去了戒坊。 虽未问,但夜离知道,这两日霓灵肯定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所以,她先将她送回戒坊休息。 包围在戒坊外面的官兵已经全部撤去,戒坊恢复如常。 只不过暗道已经被封闭了。 寒香在旁,她也不好跟霓灵多说什么,就嘱咐了几句,主仆二人便乘车回府。 刚回到凤府门口,她跟寒香下马车的时候,遇到不知去了哪里的凤影墨也正打马而回。 见到她们两个,凤影墨微微诧异,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递给闻声出门迎接的家丁,便朝她们举步走了过来。 “做什么去了?” 夜离怔了怔。 听闻口气还好。 清淡如水,不带任何情绪。 “奴婢陪夫人去宫里接夜大人了,然后将夜大人送回戒坊,就回来了。” 夜离还未回答,边上的寒香已经先她一步出了声。 “你随夫人一起?”漆黑如墨的凤眸中划过一丝讶异,凤影墨问向寒香。 夜离静静看着他。 寒香的那句话,他难道不应该关注的是她大哥吗? 毕竟失踪那么久,终于回来了。 就算不关注这个,那也应该关注“进宫”吧? 他平素不是最讨厌她进宫的吗? 而他的关注点,竟然是寒香陪她一起。 于是,脑子里就有些东西慢慢浮出水面。 这一次,她没让寒香说,而是自己抢在了前头,“怎么?不可以吗?堂堂一个凤府夫人,出门连个丫头都没有,你以为人家说我啊,说的还不是你凤大台主。” 似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凤影墨低低笑了,夜色下,黑眸晶亮如星。 “当然可以,若是夫人觉得一个丫头不够,为夫还可以多派几个给你。” “算了吧,寒香足矣。” 两人并肩顺着门口的青石台阶而上。 男人这才问起她大哥的情况:“夜坊主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 夜离一边走,一边侧首看向男人,苍茫夜色将他高大的身形拢住,只见其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离她那么近,却又好似特别远。 她从未看懂过他。 ************ 回房稍作安顿,男人忽然问她:“晚膳用了没有。” “用过了。” 其实没有。 “我还没,要不,你再陪我用点吧。” 男人说完,也没等她同意,就径直吩咐寒香下去准备了。 夜其实已经很深了,早已过了用膳的时间。 她本来想问他去哪里了,怎么那么晚晚膳都没用,后来想想,有点窥探他私密的嫌疑,便没有问出来。 不过,这两日一直没有好好吃饭,如今霓灵无事了,她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倒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不消一会儿,寒香就非常手脚麻利地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凤影墨先坐过去,然后朝她招手:“过来。” 夜离也不跟他扭捏,走过去拂了裙裾坐在他的对面:“那么,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这么好的佳肴,怎能没有美酒?” 堪堪扫了一 眼桌上的盘盘碟碟,凤影墨转眸吩咐寒香去备酒。 “别!”夜离一听急了,蹙眉道:“你难道忘了,你不能喝酒。” “可是你能喝啊。”男人不以为然地朝被夜离喊住的寒香扬了扬手,示意她快去。 夜离眉心皱得更紧了些:“我平时也很少喝酒。” “今日又不是平时,就冲你大哥平安归来,你就应该喝点酒庆祝一番,而且,我们大婚那夜,你不是还抢着喝吗?看你酒量不错。” 男人一边说,一边执起玉筷夹了几片冬笋炒肉片给她。 “那夜还不是顾忌着你身上的冰火缠,怕三杯下肚,你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帮你分担掉一杯。” 夜离冷了他一眼,也不客气,执起筷子吃了起来。 男人便笑了,“你是怕我一命呜呼了,没人跟你洞房,自己要守.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