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门子情话,更像敷衍的话,旬长清顿了顿,又觉不对,忙认真道:"我方才是让你少想些前世的事,思之无益,不如想想以后,我想着我的封地会在哪儿,到时我二人一道过去,谁也管不着了。" "想的简单,你做了这么多,王爷又多年不见你,不会轻易让你走,"卫凌词觉得她认真的模样有些可爱,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不过快要及笄成年,按照规矩,不用进宫去住的。" "那便住在外面,就如现在一般,"旬长清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累,撑着沉重欲坠的眼皮,宫里虽然吃住比外面好得多,可是时刻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回来躺在卫凌词身旁觉得愈发安心,不消片刻,便入了梦乡。 卫凌词沉思间,就只闻旬长清沉稳的呼吸,一低头,人都已经睡着了,心中泛起心疼的情绪,贤贵妃命她进宫,不过是想让平南王府的人在陛下面前晃悠罢了,如此才可提醒他,世上还有旬翼的存在。 二来,贤贵妃一人在宫内,总想着有人陪伴,弥补下丧子之痛,便看上了旬长清,一个半大的丫头进宫,不会引人怀疑。 她轻轻将人移到榻上,盖好了被衾,守了片刻见人睡的熟了,自己轻步走了出去。 外间风雨稍歇,开阔的庭院毫无遮蔽,尽被淋湿,廊下亦是如此,未点灯就看不清脚下的路,纤云过来问可要用晚饭,卫凌词摇首,旬长清一睡只怕半夜才会醒,等她起来再一起用。 可旬长清醒时,已是翌日清晨了,茫然不知身在何方,桃花眼含着迷离之色,纯真的模样让纤雨乐了,笑道:"公主睡了一夜,莫不是睡傻了,这是郡主府,可不是您的王府,您赶紧起吧,要回宫了。" 听到回宫二字,旬长清又歪倒在榻上,贤贵妃就给她一日假期,一觉便睡没了,懊恼地在chuáng榻上翻了几下,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卫凌词走了进来,狐疑道:"你醒了又装睡?" 音落,便听某人控诉她:"昨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原来是纠结这个,卫凌词弯了弯唇,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近她笑道:"我叫了,晚饭的时候唤你了,你不醒而已。" 原来如此,躺在被子里的旬长清看不清卫凌词的神色,不知是被人骗了,只好怪自己睡得太沉了,她起身抱着被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清香,不是属于自己的,一双桃花眼便含笑如水,昨晚好似被人抱着睡的。 她歪着脑袋望着卫凌词,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被衾上绣制的竹叶上,习惯性眯着眼睛,满满盛着心上人的容颜,"昨夜你也睡这里的?" 卫凌词淡淡道:"没有,我睡在隔壁书房。" 又是口是心非,旬长清也习惯了,从背后抱住了她,鼻尖的芳香与她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双手jiāo叉着置于她的小腹上,脑袋还是喜欢贴在她的背脊上,蹭了蹭,语气似长者一般:"听说你要去接应穆师伯,我要进宫,帮不得你,我让紫缙陪你去,万事小心。" 卫凌词按住了那双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宽慰道:"紫缙还是留给你,我这里有纤云姐妹就够了;宫里不安全,还是跟着你为好,记住了除了昭仁宫的吃食,其他娘娘给的不准吃。" 前世皇帝的死期有待商榷,但卫凌词知晓并不远了,而她想做的便是延长皇帝的寿命,看似是逆天而为,可她做的事情皆是有违天意,报应与天道二字与她来说已没有用了。 还有个更可怕的想法在卫凌词心中产生,前世的旬亦然既然掌握了整个朝堂,而皇后掌握了整个后宫,陛下的食物中是否有古怪? 今生,旬亦然会不会仍旧选择这条路? 卫凌词低垂着眉眼,望着旬长清一双手,她捏了捏,提醒她:"让贵妃注意陛下的吃食,她会懂得。" 旬长清微微皱眉,但音色软绵,听上去很舒服,"师父,我都懂,宫里的事情有我,外面你要注意些,就怕邵家反扑,还有徐恪也不知所踪,你出去要注意些,有空传信回来。" 朝堂上的事已经掺杂了很多江湖人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卫凌词的武功是一流,但绝非没有对手,旬长清不担心不害怕便是骗人的。此次参与的是凌云山,但一猜便可猜到与身在帝京的卫凌词有些关系。 此时出京,定会惹人注意,但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这就是卫凌词了。 吃过了早饭,收拾妥当后,旬长清便要回宫了。 卫凌词叮嘱了几句紫缙,便被旬长清拉入了屋中,她闷闷不乐,想来也知,回来后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便要离开,二人的未来愈发清晰了,她才更会舍不得眼前人。 卫凌词瞧她扭捏的模样,便猜到了她的心事,自己主动伸手抱着她,拍拍她的脑袋,笑话她:"昨夜抱了你一夜,还嫌不够?" 旬长清不住摇首,嘀咕道:"不够,你让我不要拈花,你也是,离穆师伯远些,还有你要注意他的徒弟,她不简单的。" 原又是醋劲大发了,自己望不见,便想着叮嘱她了,卫凌词莞尔一笑,心中也有些甜美,不答话,便伸出手掌扣住她的后脑,低头覆下唇来,黏住她的唇角,索了长长一吻,直到旬长清因气息不顺而红了脸色,才舍得放开,贴着她的唇角而柔声道:"现在不是够不够,而是你不会喘气。" 旬长清怔了怔,未料卫凌词的‘保证’竟是这样,她痴痴笑了一声,"我去找袁顷名,让人派些好手跟着你。" 说着,挣脱了卫凌词的双手,推开门便雀跃地出了廊下。 人影消失后,卫凌词才动身去了上饶。 铁矿便在上饶,也是邵成jing明之处,母亲卫晓的封地亦是皇帝不会多加管问之处,二人多少有些情谊,皇帝不会派人去查看,才让他这有心人得了天大的空子。 第58章 撮合 bào雨过后, 原以为会是晴天,可淅淅沥沥的小雨竟下了近半月,而卫凌词也走了半月,时不时回信都是让她注意安全,不可乱吃东西, 不可乱与旁人说话, 一张信纸从头至尾,最多的便是不许二字。 旬长清又恼又羞,这是拿她当七八岁的孩子了, 这个不许那个不许, 想烧了信又舍不得烧, 思来想去,扯过一张宣纸, 写了六字便让人去送信。 收到信的卫凌词翻开后,抿紧了唇, 哭笑不得, 上面写着:切勿拈花惹草。 卫凌词的猜测成了现实, 贤贵妃悄无声息地命人查了御膳房,重重暗查下,在皇帝的一道汤羹里发现了□□, 毒性缓慢, 不足以致死, 但是毒素在身体里积累多了之后就会让人‘bào毙’而亡。 听了太医的叙述后, 旬长清觉得这种□□与邵唐的死状很像, 命人秘密通知了邵兰衡往昭仁宫一叙。 贤贵妃见惯了这些事情,觉得旬长清多此一举,直接将人抓了便一了百了,何必多次一举。 旬长清摇首,宫内这些日子见识了贤贵妃铁血的手段,宫内私刑无数,不免多些冤魂。但为高位者,必不会怜惜蝼蚁一般的宫人,但此事牵扯太大,弑君一事,若贸然揭开,最多是邵兰衡之过,背后真正的主子不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