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说,“可以。” 少危留了下来。 护卫带着信整装待发,郑舀歌送她到下山路口,一路雪地漫漫,天地上下一白。 郑舀歌问玄武,“为什么让他留下来?” 玄武答:“小少爷一个人在山上怕有差池。” “可你明明不放心他。” “他家世不明,但武技尚可,没杀过人。”玄武认真回答,“朱雀与白龙都有要事在身,除了我们和先生没人知道这里。现下大雪封山,其他人上不来,便托他照顾小少爷周全。” 郑舀歌不解,“你怎么知道他没杀过人?” “他身上没有血气。” 玄武离开后没过几日,鹅毛大雪落下掩埋山口。绵延青山银装素裹,山林间鸟shòu尽藏。 院里覆上厚厚一层雪。少危捡了根树杈站在雪里琢磨比划,自从他的伤势在jīng心照料下痊愈,练武时动作便一日比一日流畅。 少危正练着,就听后院传来一阵呼,“少危——” 流畅动作停住。少危深吸一口气,毛躁扔了树杈转身往后院走。 “又怎么了!” 一团紫绒毛蹲在后院的小池塘边,像雪地里冒出来的毛绒蘑菇。郑舀歌裹着绛紫大衣趴在池边,手边放着一把沾满冰渣的小锥,“快快,有一条好肥的鱼在水里头。” 少危差点气坏:“我在练武!你喊我来就为了捉鱼?” “真的很肥很肥,我保证它一定好吃!” 少危一眼就看到郑舀歌冻得通红的手指,细白的手缩在袖子里直哆嗦,少危一脑门火气莫名不知往哪去,只得过来一脚踹碎了冰封的水面,蹲在地上伸手进水里抓鱼。 “你不会用网兜来捞?” “我怕等拿网过来,鱼就跑了。” “刚才你喊那么大声,鱼就不会跑么!” “哗啦”一声,少危利落从池塘里拽出一条水淋淋的鱼,鱼果真肥,鱼鳞上还挂一串冰碴子。郑舀歌欢呼爬起来,自然地把手往少危怀里一塞,“太好了,我就知道这鱼跑不了,冰面一凿开它铁定就要上来透气,这回咱们有鱼汤喝了。” 他叭叭说一堆,少危听得头疼,怒道,“把手给我撒开。” “可是我的手好冷。”郑舀歌捂着他不放,把他当个大暖炉子,“刚才我想自己抓来着,可把我冻坏了,少危身上真暖和。” 郑舀歌推着少危小跑到厨房,挽起袖子开始烧柴准备弄鱼。少危杵在灶前看他忙来忙去,“烧鱼汤做什么?麻烦得很。” 郑舀歌抱着手呼气,微凉的白雾上升,闻言转过头冲少危一笑。 “今天过年呀,少危。” 深山被雪掩埋,木屋中亮起暖huáng的光。 热气腾腾的鱼汤端上桌,配几盘比平时丰富一些的荤素菜,郑舀歌不知从哪挖出他师父藏起来的屠苏酒,给两人各倒了一小杯。 少危疑惑:“你会喝酒?” “喝一点,暖和。”郑舀歌做贼似的抱着酒坛,“不能喝多,不然被家里人发现可不好。”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屋里光亮温暖,窗外漆黑,落着雪。 少危越吃碗里菜越多,终于忍不住喊停,“别夹了!吃你自己的。” “我怕你吃不好。”郑舀歌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你本可以回家过年的。” “我没有爹娘,回什么家。” “你还有师父呀。” 少危沉默片刻,过会儿才开口:“无所谓,反正我也很少过年。” 郑舀歌看着不吭声埋头吃饭的少危,忽然放下筷子,“好,那我们就来放鞭pào。” 少危:“?” 他看着郑舀歌跑进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后,再出来时人手里多了一串灰扑扑的鞭pào,“幸好去年的鞭还有剩下,走,我们玩去。” “饭还没吃完!” 郑舀歌被提回来接着吃饭。将一大锅鱼汤分食gān净后,少危百般不情愿被兴冲冲的郑舀歌拖出门,放鞭pào。 “好了没有呀。” 郑舀歌怕鞭pào炸到自己,躲在院门后面伸着脑袋看。不远处少危蹲在地上捣鼓半天,闻言不耐回道:“什么破火石,根本打不出火。” 夜里到处黑漆漆的,只见少危话音刚落,面前就忽地窜起火光出来。他利索点了火往后退,郑舀歌忙凑过去躲在他后面,“点着了?” “点着了。” “怎么没响呀。” “我就说去年的鞭pào点不燃,你还不信。” 郑舀歌有点失落,不死心还想上去看两眼。他刚往前走两步,哑火的鞭pào就突然劈里啪啦爆炸开来,响彻整个寂静的山谷。郑舀歌吓得转头抱住少危,雀跃道,“响了响了,少危!” 少危对他这种一言不合就往人身上窜的野孩子行为感到非常不适应,立刻把郑舀歌后领一抓,“放个鞭pào而已,至于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