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笔跟着那朱笔摹练,她愈发觉得这位二表哥是个胸中有沟壑的,连落笔的笔锋都格外的苍劲有力。 不像是在作画,倒像是在作战似的。 她摇着头轻笑了一声,疑心自己怎会有这般古怪的念头,忙甩了出去,认真地拿了半透的竹纸罩在上面跟着学。 窗外夕阳西下,暖huáng的光透过窗子晕进来,铺洒在竹节棉纸上,照的人昏昏欲睡。 雪衣生了些倦意,提着笔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支着的手肘一斜,伏在了桌案上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做起了梦,梦里夕阳也是这般绚烂。 她仿佛也在执笔作画,只是身后还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把她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作画,两个人相拥的影子长长的投到对面的屏风上,温情脉脉。 雪衣被他清冽的气息包围,执笔的手微微发抖,忍不住想回头看看他的样子。 可她脖子还没转,头顶上便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训斥:“专心。” 她不敢再乱动,只好乖乖地低下了头。 “累了?”身后的人又问了她一声。 她甩了甩手腕,声音拉的长长的,带了一丝抱怨:“已经画了好久了。” 那人低笑,这才放开了握着她的手。 雪衣松了口气,以为他要离开了。 然而下一刻事情的发展有些突兀。 那双原本握着她腕的双手忽然移到了她腰上,紧接着身体一轻,她被抱到了桌案上,脚尖只能堪堪抵着地面。 身体无处着力,雪衣惊慌地连忙抓住了他的肩:“你做什么?” 那人薄唇微启:“我的画千金难求,指点了你一下午,你不该给点酬谢?” 他的声线清冽的仿佛高山上的清泉,可听到她耳朵里,却将她的耳尖一点点灼红。 她咬着唇,试图挣开,然而挣扎间双手被一把攥住,紧接着那繁复的襦裙便被尽数被推了上去。 混混沌沌间,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那压着她的人。 可是窗外的夕阳太过灿烂,一片金光中,她只能隐约看见汗珠折she的细碎的光,刺的她忍不住抓紧了手边的画纸,越抓越紧,揉成了一团,最后手腕一抖,不小心拂落了下去,恰好砸到了紧绷的脚尖—— 脚尖一麻,雪衣猛地抬起头。 一睁眼,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只有那画纸是当真被她揉皱了,滚落到了地面上。 她怎会这样的梦? 这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她险些以为真的发生过。 雪衣脸庞滚.烫,喉咙烧的发gān,连手心的汗的微湿,忍不住支着手肘揉了揉太阳xué。 晴方正在打盹,一回头看见了娘子通红的脸,连忙走了过去:“您这是怎么了?” “太热了。”雪衣忙侧了身,随手抄起一个团扇扇了扇,“你去把那窗子关上。” 晴方见她脸颊西天外的晚霞一样的红,愣愣地信了。 可关了窗回来的时候,不巧正踢到了一个纸团。 她捡起来一展开才发现正是杨保送来的那位二公子的话,颇为惊讶地递过去:“这画您不要啦?” “不是。”雪衣心虚地夺了过来,“是刚才做梦不小心抓皱了。” “做梦抓纸gān嘛?还皱的这么厉害。”晴方不明白,“您该不会又做那噩梦了吧?” 往常的确是噩梦。 可这一次,雪衣咬着唇,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晴方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愈发笃定了,好奇凑过去问道:“这梦到底有多可怕,把您吓成了这样啊?” 雪衣双颊绯红,忍不住别开了她的视线。 是挺可怕的。 因为梦醒的那一刻,她忽然看见了那压着她的人,竟同二表哥长得一模一样…… 第11章 转移 傍晚的天已经凉下来了,雪衣脸上却一片绯色,仿佛那西天外的红云被打翻了泼到了她双颊上似的。 晴方看着奇怪,拧了张帕子递过去:“娘子,擦一擦吧。” 雪衣懊恼,整张脸埋在帕子里盖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缓过劲来。 可一睁眼,看到那被她揉皱的画纸,原本褪去的残红腾的又浮了上来,烧的她愈发难堪。 大白日的,还是在这桌案上,她现在一闭眼,仿佛还能听到那红木桌抵着墙面的沉闷吱呀声,光是回想,后腰便隐隐作痛。 这人实在……太过分了。 只可惜那夕阳太盛,迎着光她没能看见他的脸。 唯独醒来的那一刻,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一闪而过了二表哥的样子。 可二表哥是那样清贵端方、不假辞色,连她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倒过去都能面不改色地推开的人,怎可能会对她做这种事? 雪衣实在难以想象他脸上布满情.欲的样子,更不敢想那样过分的话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