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她尚在颤抖的身子,似乎这时才记起她的病情,翻身坐了起来,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柔软的胸部紧紧贴着自己坚硬的胸口。 这时,她的人她的声音,都变得异常的柔顺,似乎又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冯昭仪了。他心里那种陌生的奇怪的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几分:朕倒忘记了你生着病,没有体恤你,反倒是妙莲你担心着朕的身体,妙莲,还是你关心朕啊……” 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皇上,可是病躯微贱,却又不敢亲近皇上,请皇上赎罪……” 她的声音里带着柔顺而关切的哭腔,心里却暗道惭愧,原来,女人往往生来就有做戏的天分,如此恶心的话居然随口就说了出来。 恶心之余,她不禁暗骂一声,什么世道,这男人如此嚣张,凭啥自己就是微贱之躯?凭啥自己差点被qiángbào还得对他低声下气?就连病了还得受这样的罪过? 皇帝听得这话心里一酸,又见她眉眼凄楚,眼含泪花,显然以为她是在悲哀自己的病情和冷宫的遭遇,叹息一声,拿起旁边自己刚刚脱下的袍子,将她包裹在自己怀里,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妙莲,朕无日不挂念着你啊,你好好养病,待身子再好一点,就搬回昭阳宫吧……” 郎心如铁妾如萝6 郎心如铁妾如萝6 感觉到他的双手将自己抱得更紧了,第一次如此靠近这陌生的怀抱,冯丰的身子一阵微颤,想离开他,可又不敢有所动作,怕将他激怒,只低声道:皇上今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她这一问,皇帝才记起自己今晚来的目的。他原本是想狠狠责备她几句的,但是念及她久病孱弱,心里顿生几分怜惜之意,语气便严厉不起来了,只缓缓道:爱妃,你在病中心情难免恶劣,可是,无论如何,你今天也不该那样对待宸昭仪……” 耶,自己怎么对待宸昭仪了? 冯丰忘记了害怕,莫明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招惹宸昭仪了?” 他见她辩解,明显地面露不悦之色:宸昭仪不顾自己有孕在身,好心来探望你,你怎么可以因为妒忌伸手推她?害得她差点流产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推过她了?我怎么会去推一个孕妇?我碰都没有碰到过她,好不好?”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锐利:冯昭仪,你还要狡辩?那么多宫女妃嫔都看见了,你还要百般抵赖?” 殴打孕妇,这就不是妒忌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了。她愤怒得一把推开他,几乎要从浴台上跳下来:谁看见了?谁看见了叫谁来对质!” 他抱着她的手忽然松开,眼睛里闪着危险的怒火:你真要她们来对质?冯昭仪?” 她一怔,立刻明白过来,既然宸昭仪告状说是自己推搡了她,听皇帝这口气,什么那么多宫女妃嫔都看见了”云云,宸昭仪肯定早已和那几名嫔妃串通好了,自己这一去对质,岂不是自取其rǔ,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不敢对质了?冯昭仪,朕最恨女人存心歹毒了,你居然恃宠生骄,连朕的骨血都下得去毒手,朕真是看错你了……” 我没有,柳儿她们可以为我作证……” 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的宫女自然为你作证。” 你既然不相信我,宸昭仪的宫女也可以为她做伪证……” 可是,除了宸昭仪,林贵人、卢淑仪她们也力证你的狠毒举动,她们有何必要诬陷你?” 冯丰被责问得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一句也无法替自己分辨。 冯丰被责问得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一句也无法替自己分辨。 皇帝见她沉默,更是大怒,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向来能言善辩么?今天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替自己辩驳了?” 蒙上这等不白之冤,冯丰也大怒起来: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绝对没有推她!我怎么可能去推一个孕妇?是她设计陷害我!” 宸昭仪向来平和宽厚,在宫里有口皆碑,现在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陷害你?你生病多时独居这别离宫有什么值得她不顾生命危险来陷害你的?” 嘿,你也知道冯昭仪已在冷宫无人关注,所以只好任人诬陷宰割了?” 你还要qiáng辩?” 我不是qiáng辩,我也不知道宸昭仪和冯昭仪过去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卑鄙到来陷害一个快要死的人……” 啪”的一声,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冯丰的脸上。 三分愤怒、三分惊讶、三分害怕,她捂住脸看着面前这个气得直喘粗气的男人,也顾不得自己还是光着身子,一下坐起身来:昏君,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他看着往常柔顺妩媚的女人,突然变得如此泼辣,如此陌生!他见她那样狠狠地瞪着自己,嚷嚷得如此厉害,又是愤怒又是意外,心想,这女人真是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死不悔改不说,竟然还敢骂自己是昏君! 他站起身来,他袍子的一角还被她的一只腿压着,他手一用劲,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猛力一拉扯,她毫无防备,一下从浴台上跌到地下。头碰触在冷冰冰的石板上,她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伸手一摸,手上热乎乎的,竟然是脑门磕出血来! 他穿上袍子,看她的脑门上和手上都是血迹,也不伸手扶她,冷哼一声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道:冯昭仪,你现在朕的面前都是如此嚣张,对待其他嫔妃的态度就更可以想象了!来之前,朕原本对宸昭仪的话还有几分怀疑,现在可是完全相信了!你不要仗着朕以前的宠幸就为所欲为,你好自为之吧!朕今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郎心如铁妾如萝8 郎心如铁妾如萝8 疼痛和怒火堆积在心底,如火山一般地爆发出来,冯丰将满是血迹的手晃了一下,大声道:嘿嘿,这就是你所谓的宠幸?如果是这样,我想,冯昭仪宁愿不要!我永远也不会希罕!” 这次,轮到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都这种情况下了,这个女人居然还不知死活地qiáng嘴? 怒火腾起,他冷然道:冯昭仪,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冯丰吓了一跳,忽然记起自己所处的年代,这个男人一句话,只怕自己立刻就得脑袋搬家。几分清醒涌上来,她想qiáng压下满腔的怒火,可是,胸口那股无名怒火一时怎么忍得下去?气愤jiāo加,一张口,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她光着身子,这口血滴在胸前,皇帝见她脑门上、嘴角上、胸前都是血迹,也吓了一跳,只道,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丰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门口,初chūn夜晚的风阵阵地chuī进来,chuī得人的心口冰凉冰凉的。 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娘娘……” 柳儿战战兢兢地跑进来扶起她,看她满脑门的血,惊叫道:娘娘,您的身子好烫,您怎么受伤了?皇上打您了?” 她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折腾半天,终于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可是,身子还是时冷时热,跟筛糠似的。 冯丰摸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正是今天被那个该死的皇帝bī在浴台上折腾那么久的缘故。肺病最怕发烧感冒了,如此一反复,恐怕许久都好不了了。 想起皇帝那愤怒的目光和临走时狠命的一推,她暗道晦气,丫的,骂我狠毒,我看这宫里才是人人透着狠毒和诡异”。 那个该死的宸昭仪,用了这么一个拙劣的手段来陷害自己,偏偏自己就局限在这冷宫一点也辩驳不得。 唉,什么宸昭仪、卢淑仪、皇帝,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非让她们整死不可。 夜已经深了,chuáng头点着的灯已经越来越黯淡。冯丰越想越害怕,qiáng行挣扎着半坐起来,看看守候在一边打瞌睡的柳儿:柳儿,我父母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啊?” 柳儿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柳儿才叹息一声:娘娘,您这一走,只怕……” 哪怕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愿在这鬼地方多呆一天了。” 唉,听说皇上已经传令下去,估计侯爷他们一个月之内能赶到吧。” 唉!自己就只好再忍耐一个月吧。 最是冷宫无情时1 最是冷宫无情时1 冯丰没有想到自己推搡怀孕宸昭仪”的莫须有的罪名是如此严重! 第二天起,别离宫的宫女除了柳儿外,其他人全部被撤离,说是宸昭仪怀孕了,需要人手。 宫女没了不说,就连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也再不如往常一般jīng致可口,变成了全然冷硬的馒头、剩饭之类的。往常,御膳房都是她这里列出单子,照单送来,现在,送饭菜的小太监一脸的轻蔑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挑三拣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