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桑谷隽、芈压和师韶都听得呆了,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们结识陶函商队以前,所以既插不上口,也不知道如何插口。33yq.me而于公孺婴却恍若未闻。雒灵低着头,他本来就偎依在有莘不破身边,这时偎依得更紧了。 有莘不破沉着脸不说话,江离继续道:“虽然我没有和你一起进攻紫蟗寨,但我既然默认了你的行动,又帮你守车阵,那些屠杀就算是我也参与了一份!”江离道:“可是俘虏呢?” 有莘不破道:“好了!那次我都向你认错了!怎么你又提起?这次和上次根本不一样!” “是的,为了一群人杀另一群人!” 有莘不破怒道:“我没你那么博爱!我告诉你:如果有人举刀向我祖父砍去,那我一定先举刀砍倒他!” 江离道:“如果我首先把那个人制服了呢?你怎么对那个人?” 有莘不破道:“那要看他是否还对我祖父的生命构成威胁。” “如果是呢?” “杀了!” 江离深深呼吸,道:“如果你祖父率领一群人和另一群人战斗,你会怎么样?” “我会成为先锋!敌人想冲到我祖父面前,先问我的刀!” 江离道:“如果这群人都被你俘虏了,但却不肯臣服于你,你怎么办?也一刀杀了?有莘!天下事并不是都能通过直截了当的方法去解决的!我看重的不仅仅是这次对水族事件的方针,我更希望的是你处事能多几分耐心和宽容。” 有莘不破盯了他半晌,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为什么?” 有莘不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总希望我能够为那个位置而改变自己。可是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打算回家去坐那个位置!那个位置要考虑太多弯来绕去的事情,根本就违反我的本性!我的鬼王刀只有一条原则:亲者快,仇者痛!我就这样任性,那又怎么样!我一个自了汉,就算任性一点也不见得会搞的天下大乱!就这样一直任性下去,一直流浪下去,直到天涯海角,直到地老天荒!” 江离道:“自了汉?那你为什么还要管这件事情?” “做自了汉和这事又有什么冲突?”有莘不破道:“既然这件事情威胁到我亲人的安危,我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江离道:“那如果你不回去主持大局亲族又会遭到灭顶之灾呢?如果形势逼得你不得不去坐那个位置呢?” 有莘不破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只是他以前不愿意去想。 江离道:“有些责任,你总逃不开的,只是或迟或早的问题。” 有莘不破不悦道:“那又怎么样?你讲了这么多话,到底想让我说什么!你说的这些大道理到底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江离道:“眼前这个难题,其实我们有两个选择:最简捷的办法莫过于把水族的人一股脑杀了,灭了这一族,那不但解决了眼前的问题,连后患都没有了。” 桑谷隽和芈压吓了一跳,都觉得江离的这个说法太过直接。但又隐隐觉得事情到最后仍有可能演变成这个样子。 江离又道:“当然也可能有其它的办法,但肯定都十分麻烦。而且我们也很难保证水族的后代会不会像采采父亲那一代一样,再次爆发这样强烈的仇恨和野心!我们也很难保证我们的后代有足够的力量来压制他们!我想看的,就是你的态度!” 有莘不破看看于公孺婴,这家伙却闭上眼睛不理睬自己。他更倾向于简单、快捷发动方式,更知道江离希望他的回答是第二个答案。他突然想起十二岁的时候老师教他烹鱼,还没轮到他动手,光是看到老师示范就把他吓跑了——那过程实在太繁琐、太考验人的耐性了!而有莘不破缺的恰恰就是这个!当年他不愿违背自己的天性把鱼烹好,今天他同样不愿意顺着江离的意愿说谎! 沉默了好一会,有莘不破终于开口道:“不是春天不一定就是冬天吗?你说的两种选择未必就构成绝对的对立!也许事情不会发展成第一个选择那样残酷,也不定要像第二种选择那样麻烦!” 江离道:“哦?” 有莘不破道:“别忘了还有采采!我们争取找到她,说服她!” 江离道:“如果她起不了左右局面的影响呢?” 有莘不破道:“那就抱着‘尽量不杀人’的心情去阻止这个计划!” “‘尽量不杀人么?’”江离点头道:“虽然你还是回避了我的问题,不过……好吧,能够守住这条底线已经很不错了。”起身就要出车。 有莘不破问道:“你要干什么?” “找大镜湖!”江离道:“水月大阵既然已经发动,我应该可以感应到一些蛛丝马迹!你说过:有些事情就是一百年也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对吧?” 江离走出去后,芈压问道:“有莘哥哥,如果上了战场,也要抱着‘尽量不杀’的心情吗?” 有莘不破道:“那怎么可能!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活的局面!仁慈这东西只能胜利外的余绪!” 桑谷隽皱了皱眉头,有莘不破这话说得太直接了,但他一时却无法反驳。站起来道:“我帮江离去。” 芈压道:“我也去!” 师韶突然道:“我想到东方去看看。”有莘不破一愕:“东方?” 师韶道:“对。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到亳都走一遭,看伊挚肯否为我调一碗加盐的羹。” 有莘不破:“没你的音乐,我们的耳朵会很寂寞的。” 师韶笑了笑,走出车去。 车内只余三人。有莘不破道:“老大,咱们也去帮忙吧。要找大镜湖,多半还得靠你的鹰眼。”这句话,当然是对于公孺婴说的。 于公孺婴却道:“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于公孺婴道:“事情也许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顺利。” 有莘不破道:“这是意料中事。” 于公孺婴道:“你的鬼王刀很可能会舔血。” 有莘不破道:“那也没办法。” 于公孺婴道:“如果连采采的血也在上面呢?” 有莘不破呼吸为之一窒。于公孺婴又道:“江离看起来文雅,但他其实比谁都倔强。别让他有机会看到你残暴的一面。” 有莘不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野蛮残暴的一面。”于公孺婴道:“要让人不看到你残暴的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压住那些残暴的念头。江离有点太文了,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残暴是会累积的,杀人是会上瘾的!” 有莘不破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爱讲大道理了?这不像你啊。” 于公孺婴不理他打岔,继续道:“如果你给江离留下了残暴的印象,那以后你用鬼王刀去杀所谓的‘坏人’时,他会以为那只是恶人相磨。” 今天有莘不破的眉头第三次皱了起来,于公孺婴却视若无睹,继续他那平静得没有半点抑扬起伏的语调:“那样的话,假如有一天由你来推翻大夏,江离也会认为那不过是以暴易暴!” 有莘不破别过头去:“不会有那一天的!” “是吗?”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于公孺婴就大踏步走出去了。 雒灵从背后搂住有莘不破,耳朵贴在他背上,有莘不破的心跳很乱。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是挺好?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往那个位置上推?”雒灵紧紧抓住有莘不破的手,但有莘不破却仿佛没有感到她的存在:“我不想去遵守什么法度,不想去体现什么仁慈!快意恩仇不是挺好吗?杀个把强盗,屁大的事情,他居然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有莘不破完全不没有注意到:贴在他背上的雒灵,突然微微一阵颤抖。 ※※※ 都雄虺道:“如何?要不亚给他们一点提示?” “我看不必。祝宗人的徒弟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方向。” 都雄虺道:“你真打算袖手旁观,放任他们干去?” “他们连涂山氏的亡灵也能应付,何况现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师韶。” ※※※ 咚咚咚咚咚……是师韶在擂鼓。这威武的鼓声,是大战前的宣言么? 第十三关 禁恋 水月大阵已经启动,但采采却无法阻止。 她不敢央求水王,因为父亲对她虽然慈爱,但一涉及到族务,却固执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她试图说服水后,但水后却说:“采采,我知道这个计划会冒着被平原的民族群起攻之的危险,可我们已经没有筹码和你父亲对抗了。” 大部分水族的民众——包括女性——都已经向水王效忠。 “采采,这是全族的选择。在决定实行计划之前,我们可以争取否决它。但现在现在你父亲已经得到全族人众的竭力拥护,无陆计划的启动已经无可阻止了,无论我们内心是否赞成这个计划,都不能在执行上拖全族的后腿!” 采采想说服母亲,却被母亲反过来要求她全力支持这个行动。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母亲,正如母亲根本不了解自己一样。水后反对这个计划,只因为她认为这个计划成功的风险太大;而采采,她之所以反对更多的是由于她不愿意站在昔日朋友的对立面。 在全族,采采找不到一个知音——即使在女性族人中。萝莎姨姆是水王的坚决拥护者,尽管十六年前曾一度倾向于水后的决策。萝蘫姨姆则是水后的狂热追随者,当年她丈夫和儿子死于天山剑道一役,自此以后她尽管对平原的民族充满了仇恨,但她依然毫无保留地信任水后。 萝莎和萝蘫代表了水族的两种不同选择。这十六年的时间里,水王和水后在互相比拼忍耐——看谁先忍不住。结果,反而是由平原来的人——河伯和陶函商队——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离别。 “唉,这或许是天意。”当水后说出这句话以后,采采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动摇父母的决心了。 ※※※ 天山一轮月亮,水底两个月影。采采一怔,知道小涘又在用“幻月”偷看自己了。她穿上衣服,逆着“幻月”的来路,找到了那个自己又恨又爱的大男孩。 小涘看着她,没有愧疚,只有火一样炽热的目光。 “弟弟……” “不要这么叫我!”每次小涘一听到这个称呼都会咆哮起来! “可你就是我弟弟!” 小涘转过脸去不看她。突然扑过来把她按倒在地,亲她,咬她。他的举措是这样年轻,年轻得还有些孩子气。可他身体却已经成熟。 采采全身一颤,但马上就把欲念压下去了,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厉声叫道:“洪涘伯川!” 小涘一怔,放开了采采,缩在一角,蜷曲起身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成器!” 小涘道:“这和成器不成器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就要和陶函的人反目成仇了吗?”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采采又气又急:“也许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但一旦知道,他们一定会前来兴师问罪的——他们的亲人可都在平原啊!我不想和他们为敌。他们一个个那么本事……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信爸爸对付不了他们。” “可我同样不希望他们受到爸爸的伤害!”采采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敌视平原的人,可是在我落难的时候,是他们救助了我。小镜湖被河伯骚扰,也是他们仗义勇为……” “小镜湖落入河伯手中,只是因为妈妈和爸爸怄气,不肯动用大水咒。而起爸爸说了,陶函那群人是在对你市恩!” “不,我相信他们出于真心。” “是吗?”小涘冷笑道:“你没看他们那个台首!那个有莘不破!还有另一个家伙!姓桑的那个——他们看你的时候,那眼神、那眼神里全都是猥亵!他们帮你根本就不怀好意!” 采采一愣。有莘不破和桑谷隽对她存在某种男人对女人的幻想,这她也看得出来。但采采也没有因此觉得不妥。“他们只是对我有些好感罢了,没其它的……” 小涘冷笑道:“没其它的?” “就有,那也只是很自然的反应……他们都是男人。” 小涘突然叫了起来:“很自然的反应?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是很自然的反应,你为什么要骂我,要打我?我也是男人!” “可你是我弟弟!” “不是!我不是!” 采采全身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小涘,正要离开,一双手用力地把环住:“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我也不想惹你生气啊!可是在我知道你是我姐姐之前,我已经……我已经……” 采采呆在那里。小涘没法收回自己的感情,她何尝不是?在那个大江的浴场中,当小涘通过幻月偷窥她的时候,当她通过幻月反窥小涘、并在小涘的心里看见一个被反映着的自己的时候,那种镜子对着镜子的奇妙感觉就一直蛊惑着她。然而水族早已脱离野蛮千百年了,他们已经有了道德,懂得人应该自制!但这种道德,有时候反而让她和他想得更加厉害! “小涘,你放手吧。我们不可能的。” “不!” “小涘,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可没有一个理由容许我们在一起!” “一个理由也没有?我们喜欢,这不算理由吗?” “这不是理由,这是任性!”说着,采采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