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本商人,多半是给靖歆那家伙胁持了。kanshuchi.com”在苍长老面前,阿三也说了不少好话。 于公孺婴问道:“这两人这些天还老实么?” “挺老实的,”苍长老说,“乖乖窝在那里,也没打算逃跑的样子。” 旁边阿三插口说:“后来我们忙起来,这小子还主动请求来帮忙抬过木头。其实这人在季连城的时候曾来应征过我们商队的杂役。”这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所以阿三恰是时候地插了这句话也不算越礼。 马蹄听见这话暗暗感激阿三。偷眼向江离看去,只见他眼皮也没抬一下,显然自己根本就没资格让他记在心上,但他却把江离拒绝他入陶函的那几句话刻骨铭心地记在脑中。 “是吗?”有莘不破懒洋洋道:“就安排他们上阀,做个杂役吧。” 阿三忙拍拍马蹄的背,低声说:“快谢谢台侯的恩赏!” “谢谢台侯,谢谢台侯!”马蹄砰砰磕了两个响头,能进陶函商队,这不是他向来的梦想吗?但为什么现在一点也不高兴,反而满腔的积郁呢? “你们出去罢。”苍长老说。 马蹄站起来,却没随着阿三出去,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有莘不破,问道:“你不杀我了,是不是?” 有莘不破皱了皱眉,苍长老喝道:“还在这里嗦嗦干什么!谢过台侯的恩典,就快干活去!” 在这些举手之间就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大人物面前,马蹄心中怕得要命,两边太阳穴跳得厉害,听到苍长老的断喝,不禁退了一步,背脊却碰到了不知进退的马尾。靠着背后那堆肥肉,他体内不知哪来的一股气从下往上冲,颤声又问了有莘不破一句:“你不计较我们的冒犯了,是不?” 有莘不破终于大度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们下去吧,好好干。” 苍长老喝道:“还不谢谢台侯勉励!” 马蹄突然想起透过季连火巫家的狗洞偷看到的一节礼仪,肃身直立,拱手长揖:“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兄弟俩臂膀相扶,自己还能活下去。就此告辞。”扯了一下马尾,也不敢停留,步履踉跄地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不但是苍长老和阿三,连有莘不破也呆住了。 第二十四关 尾声 舟筏已经妥当,铜车牛马也都上了舟筏,巨形鱼凫下水待发,可在最前锋的铜车“无忧”上,众首领都还不肯下令出发。 苍长老说:“台侯,再不走,就误了吉时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 “有莘哥哥,你还在等什么呢?”芈压骑着狻猊,兴致勃勃地在搬到舟筏上的铜车顶跳来跳去,从这驾车顶跳到那驾车顶,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 “桑谷隽,是吧。”说话的是江离。 “桑哥哥?他会来吗?” “五五之数。”于公孺婴说。 “十二分把握!”有莘不破高声叫道:“他一定回来的!” 芈压嘟起嘴还想说什么,远处一个声音飘来:“真感动啊!感动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有莘不破一听几乎跳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道:“看!我说他一定会来的不是吗?他怎么会舍得我们,对吧。” “得了吧你,我只是来给你们送行。”桑谷隽骑着地狼,从岸边的土地上浮了出来,左边是左招财,右边是右进宝。 有莘不破冲他眨眨眼睛:“不是吧,你就算舍得我,难道还舍得那阵风?那阵风可是往西边刮去的呀。” 桑谷隽突然有点腼腆,但随即扬起了头:“就算要找风找雨,我自己也去得。” 江离突然道:“你若不想与我们为伍,为什么还要弄出一辆和我们商队铜车大小相类的车来?” “车?”有莘不破说,“什么车?我怎么没看见。” 桑谷隽笑道:“因为你眼睛有毛病!”看了看江离,说:“人家都说于公兄眼睛毒,我看你也不比他差。”说话中桑谷隽等三人渐渐“升高”,他们脚下浮出一辆石头车来,果然和陶函的铜车一般大小。车底几头面目蠢钝的巨大地鼠托着,看样子这车竟能够穿山入石。 芈压见这辆石车竟然可以潜地如入水,大感兴趣,骑着狻猊跳了过来敲打玩弄。 有莘不破说:“我虽然没料到你会带这样一辆车来,不过还是为你准备了一艘大筏。” “用不着。”桑谷隽一跃跳上了“无忧”上,左招财右进宝驱使石车“无障”,蓦地穿石而入,消失在江岸边的群山之中。把旁边的芈压吓了一跳。 桑谷隽说:“我们在水上走,我的‘无障’会在岸边紧紧跟着的,我就怕这舟筏走得太慢了。” 负责轮流拉“无忧”逆江而上的鱼凫,是伯嘉鱼所借七十二头鱼凫里最大的两头,是鱼凫国的两头通灵兽,听到桑谷隽这话一齐怒吼一声。桑谷隽是见过他们的,也不理会他们。有莘不破忙叫道:“出发!起航!” “出发!起航!”苍长老令旗挥动,拉着无忧的鱼凫趁着怒气分水破浪,后面的鱼凫虽然略不及它的神力,但跟在无忧后面,阻力较小,也尽可跟得上。左边沿岸,火鸦托着芈压的厨房“一品居”凌空飞行;右边沿岸,桑谷隽的石车“无碍”时或出现在山石阴影间。鱼凫国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目送这传奇的商队溯江远去,有的祝福,有点赞叹,有的发楞,有的留恋。 ※※※ “你出来了,桑国主怎么办?”于公孺婴道,“他不担心你?” “我就是要他担心我。”桑谷隽说,“回家以后,他老人家形若枯槁,国事家事都不理会,如果没有叔父内外主持,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在他老人家面前伺候着,他也不怎么理我。所以我出来的事情,叔父也是赞成的,他认为我出门以后,爹爹会更记挂着我多些,就不会老想着姐姐了。” “切!”有莘不破嗤之以鼻:“泡妞就泡妞嘛,还牵扯出一个忠孝两全的理由来。” 桑谷隽捋起双袖:“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谁怕谁啊!” 两个人就要动手,于公孺婴掏出“陶函之海”,当头一罩,把他们俩都收进去了。他轻轻抚摸着这个陶钵,喃喃说:“这东西灵力充足以后得常用用,不然怕会生锈……” 一阵阵的怒吼和痛骂从陶函之海中传了出来,跟着是两人在里面大打出手的各种气劲相撞的声音。 “我进去看看。”芈压骑着狻猊冲了进去,跟着陶函之海开始有阵阵浓烟冒了出来。 “吵死了。”江离不知怎地做出一个葫芦盖来,一把把陶函之海给盖住了。 “他们在里面给焗死怎么办?”于公孺婴说。 “活该!”江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阖上了眼睛继续他的晨睡。 雒灵无声地微笑着,坐在“无忧”的最前头,听江水唱着常人听不懂的歌。 葡萄青青、还没完全成熟的季节,正是最无忧无虑的短暂时光。 第三卷 溯洄从之 第一关 被偷窥(上) 少女的乳房坚挺起来,当她发现自己被偷窥。 这是大江的江心,一圈芦苇绕成一个奇异的浴场。夜风如纱,吹拂着沐浴中的少女。少女有些不安地呼吸着,眼睛四下寻找,想要找出那个偷窥的人……芦苇丛是江离布下的,如果有人藏在里面,一定会被江离发现;天空万里无云,连于公孺婴也收起了它的秃鹰……这应该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浴场,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不安?是自己多虑了么? 少女拿起桑谷隽赠送的丝巾,湿润的毛巾摩擦着她的颈项,顺着肩窝,越过右肋,转向平原,小心地触碰那一丛幽草。 来了,又来了。她很清晰地感到他在偷看她……对!就是那种感觉,突起的喉结上下耸动,结实的胸膛不停地起伏,她甚至感到他的手不自觉地向他的下体伸去……火焰烧着那个男人的身体……少女知道,他很年轻,可她为什么会知道? 昨天晚上洗浴的时候,少女就发现了这异状,可几个神通广大的朋友查了很久却没发现什么不妥,问少女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异状,但她怎能当众说出这种羞耻的感觉?那时,连她自己也以为只是一种幻觉。谁知道,今晚又是这样…… 少女抬起头,嫣红的乳头刚好露出水面,月亮变成一面镜子,照着她水上的素颈,水下的肚脐……一定有人!一定!少女曾想把这种感觉和雒灵讲,但终于羞耻得说不出口。 天上一个月亮,水底两个月亮,月亮中,照出一个少女无暇无疵的赤体。透过天上那面“镜子”,少女仿佛看见了那双躲在不知何处的眼睛,此刻已经布满了血丝,她甚至可以感到那个少年另一个部位也同样在充血。 多羞耻的事情啊!少女不禁用丝巾挡住隐秘处,双脚紧紧盘着、纠缠着,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抓得几乎出血痕。她感到那个不知躲在何处的少年开始难以控制地喘息了……对!就像岸边林木间传来的声音:风的声音,鸟的声音,春的声音。 当少女感到那少年越来越热的体温时,她也从心里发出一个越来越强烈的渴望。她闭上了她的眼睛,却更清楚地看见那个少年火热的眼神。左岸,迷蒙的山峰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抵住了月亮,撑破了那一片月纱。月亮变成一朵花,蓦地绽放开来,少女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吐出一口气,虚脱地沉下水面。 “昨天……” ※※※ 昨天…… 飞鹰,流水,花丛,尖叫。 “啊啊啊啊——你,你别过来!” “叫吧,叫吧,你尽管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 ※※※ 春,三月。 有莘不破起身时,发现雒灵不见了。问了阿三,便向商队最前面的舟筏而来。 铜车“无忧”顶上:江离阖着双眼,似乎在睡觉;桑谷隽望着白云,幻想着那阵风;芈压拿着一瓶江离送给他的调料;于公孺婴呆呆看着银环蛇;雒灵坐在最边缘处听流水声——没人说话,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没人回答有莘,连雒灵也仿佛走神得听不见他的声音。 “你们到底聚在这里干什么?” “吹吹风。”开口的居然是江离。他倚在一张开满五色花草的藤椅上,清爽得就像当摘未摘的瓜果、含芽待吐的新叶。 春机如春水,坐在“无忧”上,见大江万里迎面而来,两岸山林如画,也确实是个吹吹风的好时光,好地方。 和雒灵一起,有莘不破最享受的是用肉体创造感情;但和江离说说话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暇逸。他在江离旁边坐了下来,啪啦啪啦地胡扯着;江离眼睛似开似阖,也就将就地听着。 “前面有个人。”于公孺婴突然说。 有莘不破嗤之以鼻:“切!有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他反对于公孺婴的话,并没有什么理由,只因为他想和别人抬杠。这日复一日无新鲜事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有个人当然奇怪!”桑谷隽反对有莘不破的话,一样没什么道理。 “是个女人。”于公孺婴继续说。 “咦?”两个男人同时出声,一个是姓有莘,一个姓桑。 “是个少女,几百朵芙蓉花托着她,顺江而来。”于公孺婴补充说。 “漂亮吗?”有莘不破问。桑谷隽瞪了他一眼,他一直以为,雒灵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孩子跟了这样一个色狼简直是老天无眼!不过尽管他很鄙视有莘不破这个无耻的问题,却仍竖起耳朵关注着答案。 “很柔弱的样子,很配那几百朵被江水打湿了的芙蓉。”于公孺婴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话却引起了三个男生的联翩浮想——连稚气未脱的芈压也关注这件事情了:“她在哪里?为什么你看到了我看不到?” “这家伙除了有一双毒辣的鹰眼外,还能通过‘通感之术’看到龙爪秃鹰那头扁毛畜生眼皮底下的所有东西。”有莘不破指着于公孺婴说,他当初在大荒原迷路就是这样给于公孺婴的父亲、于公之斯发现的。 “她在什么地方?”桑谷隽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于公孺婴望着江流的上游,叹息道:“在这样一个地方……真孤独啊……” 一个娇弱的美少女,坐在几百朵芙蓉上,孤独地漂流着……四个男生一起遥望上游,连江离也不禁怔怔出神。 “如果这时候她遇到危险,那这个邂逅就太完美了。”有莘不破很没人性地说。桑谷隽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却听于公孺婴无动于衷地道:“她正受到一尾怪鱼的袭击。”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讲一个大鱼吃小鱼的故事。 “什么!”两个男人一齐跳了起来,桑谷隽九分担心中暗藏一分兴奋,而有莘不破则把兴奋全写在了脸上。 “救人!快救人!”芈压是纯粹的担心,他毕竟是个好孩子。 “远着呢。”于公孺婴说。 桑谷隽手一挥,一条天蚕片刻间幻化成蝶,他完全不管有莘不破“带我一起去”的叫声,御蝶而去,不一会飞得不见踪影。 “快!”有莘不破扯着于公孺婴说:“把你那大鸟叫回来!送我过去!” “急什么。”于公孺婴说,“等龙爪飞回来,桑谷隽早把人救下了。” 有莘不破向江离凑了过去,几乎鼻子贴着鼻子地说:“七香车!七香车!借我。” 有莘不破的鼻息都喷到江离脸上了,但江离似乎也不介意:“今早我让他吸食太阳精华去了,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了,这会也赶不上桑某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