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是怎么了?宁少爷你别碰!”陈伯一眼就见到傅宁不断淌血的手指,赶紧小跑过去,还不忘招呼旁人,“快来把瓷片收拾了,别伤到宁少爷!” 屋里的两个佣人和陈伯忙成一团,不过是几个人硬是忙出了兵荒马乱的既视感。 傅宁眼中多是慌张,他紧张兮兮地望着转动轮椅过来的柳岑徽,哪怕是手上的手指被陈伯按住也浑然不觉。 直到柳岑徽停在他面前,哪怕柳岑徽比他矮了小半个身子,傅宁依旧怵得不行。 “你做了什么?”柳岑徽的视线在满地碎瓷片上停留许久,眼中不断闪动着深意。 傅宁一听,顿时就慌了:“我、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一甩胳膊就打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是这个花瓶太脆了,一摔就破……灰灰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满脸惊惶无措。 陈伯第一次听到花瓶太脆的说法,在凝重的气氛中,不合时宜地“噗嗤”一声。 傅宁不解地望向他,一双鹿眸中晕着水光。 而就在这时,柳岑徽说道:“做错了事还狡辩,傅宁,你这都是什么破毛病?” “啊!”傅宁的脑袋重新转回来,看到柳岑徽难看的脸色,“没有、我不是……” “好了别说了。”柳岑徽张口将他打断,“是我高看了你,以为你虽然傻,好歹心性还是好的。”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毕竟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不是你太差,怎么会傻成这样子。” 他知道自己的言语太过恶劣,也知道不该对一个傻子这般苛责,可只要一想到花瓶的原主人…… 有那么一瞬间,柳岑徽甚至想要将世间最恶毒的话都放到傅宁身上。 对面的傅宁还在不停小声说着“不是不是的”,柳岑徽却能感受到情绪在逐渐失控。 他担心一会儿做出什么不受控制地事情,说完这些便罢。 柳岑徽调转轮椅,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任凭身后的傅宁喊了好几声,也没引起他半分恻隐。 傅宁看着他离开,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陈伯在旁边急的直哄他。 半天过去,才让傅宁用袖子狠狠抹净眼泪,跟着陈伯上楼处理伤口。 卧室里,陈伯给傅宁包扎好,安慰了两句就离开了,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再一次只留下傅宁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被纱布包扎好的手指,隐隐还能看见下面浸透出来的血痕。 就在一个小时前,柳岑徽还好声好气地说陪他玩,谁能想到一转眼的功夫…… 傅宁忍了半天,最终也没忍住,一点点咧开嘴,眼前模糊了一片。 他反身扑倒在chuáng上,抬手将左手抵在嘴边,堪堪堵住了一点破碎的呜咽。 傅宁一会chuīchuī被伤到的手指,哄着自己:“不疼,不哭,一点都不疼……” 可是当他再想起刚才那个盛怒的男人,从心口泛起的另一种酸楚,逐渐盖过了手指上的疼痛。 他忍不住埋怨柳岑徽说话不算话,可埋怨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指责。 “说话不算话,骗子、大骗子呜呜……我太笨了,灰灰不要嫌弃宁宁呜呜呜……” “不怪灰灰,都是我惹灰灰生气,呜呜我知道错了嘛!” 空阔的卧室内,傅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又担心哭泣声让柳岑徽心烦,qiáng行用手挡住哭声,徒留满室哀啼。 第9章 傻东西 书房。 柳岑徽将后脑靠在轮椅背上,双目发直,眼中一片幽暗。 他眼前一会儿是花瓶碎了满地的láng藉,一会儿是那傻丈夫唧唧歪歪的辩解,一会儿又是陈伯指责的目光…… 太多太多纷扰的思绪,最后全部化作一张明媚的面孔:“柳哥,小弟淘来的古董,给你做二十大寿的贺礼!” 大男孩一边笑一边拍了拍瓶壁,大大咧咧地将花瓶塞进柳岑徽怀里,更是笑得满脸灿烂,一举一动吸足了柳岑徽的注意。 哪怕柳岑徽一眼就看出,那所谓的古董花瓶不过是个赝品,可他还是正经地道了谢,又将花瓶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一放就是七八年。 那个时候,柳岑徽的脸脚还是好的,更是他和沈烨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 奈何世事无常…… 而如今,听说沈家的小公子前不久才和名媛定了亲,只有柳岑徽自己还缚于数年前的恋情中,花瓶碎了,念想好像也没了。 只可惜了傅宁,平白让他迁怒。 柳岑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沉默后,他收敛了情绪,转动轮椅,奔着书房外划去。 咔哒—— 一声轻响,主卧的门被推开。 伴随着一阵车轱辘划过地面的声音,只见柳岑徽冷着脸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