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上)

南宋亡了。  短短四个字,如一柄利刃插在宋子兰的心上。传统文人的特质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致,他怀抱着满腔的国仇家恨,活生生把自己埋在了阴翳里,仇视着蒙元的一切。  而孟征南偏生又是个傲慢野蛮的蒙古人,轻视包括宋子兰在内的一切南宋的所谓文人。  在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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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桓跺了跺靴上的雪,一边向屋里走,一边将紫貂答忽脱下来,随手递给齐诺,向莲儿点了个头,抬头瞧见宋芷在书案前看书,嘴角露出一些笑容。

    宋芷这才后知后觉地起身,向孟桓行了个揖礼:“少爷。”

    孟桓道:“看你气色不错,是病好了?”

    宋芷道:“多谢少爷关心,已经大好了。”

    孟桓上前拾起宋芷方才看的书翻了翻,道:“身子才好,便应该多休息,看书费神,这些日子养的身子不白费了?”

    宋芷道:“小人哪有那么娇弱。”

    “没有吗?”孟桓笑了笑,“喝药还怕苦的人。”

    宋芷:“……”

    此时莲儿还屈膝在一旁没能起身,听到孟桓和宋芷说话的熟稔亲昵程度,越发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起早摸黑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时孟桓向莲儿摆了摆手:“起身吧,去账房那儿领赏。”

    莲儿心中微喜,却没有表露出来,微低着头:“谢少爷。”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细心替几人掩好门。

    孟桓又对宋芷道:“我给你拿了件答忽,你再出门时便披着。外面风大,又冷。”

    齐诺应声把那件白色的答忽递过来,看着是上好的银狐皮毛,想必一定很暖和,宋芷只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轻声道:“少爷,小人受不起。”

    孟桓蹙眉:“你还记着那天的事儿?”

    宋芷不语,便是默认了。

    齐诺在一旁却惊到了,那天的事儿?是罚宋芷跪的那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是因为那天的事少爷才对宋芷这么好的?

    孟桓似乎有些无奈:“方才我见你行色匆匆,想来是外面冷,你跟我赌气,又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那天的事就掲过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答忽当是赔礼,你看行么?”

    齐诺彻底震惊了。

    他的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亲切可爱了?

    赔礼?

    孟桓长这么大还没给过谁赔礼。

    但今晨见宋芷缩着肩膀匆匆走过,明显是被冻到的样子,孟桓不自觉地便有些恼意。

    这人病了这么多天,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

    宋芷养病的这些日子,孟桓除了第一天晚上来过一次之外,再没来过,这么多天没见人也没什么感觉,今晨骤然瞥到他的身形,才约莫感受到一丝丝想见他的意味。

    所以孟桓就拿着答忽来了,没想到这个酸秀才不领情。

    孟桓其实是生气的。

    但看着宋芷额上淡淡的红痕,孟桓只好耐着- xing -子没发火。

    那是上次砚台砸出来的伤,如今痂已掉了,但还能隐约看出一点痕迹。当初实在砸得太深了。

    孟桓又说:“你既然教我写字,便也算半个师父,按你们汉人的礼节,师父收学生一件答忽,不过分吧?”

    宋芷听他说的实在有理,只好点头收下:“多谢少爷。”

    齐诺觉着,宋芷情商实在低得很,说了一句多谢便没了下文,孟桓进屋半天,还是站着的,茶也没喝一口,也不知道孟桓喜欢他什么,那副好看的臭皮囊么?

    齐诺想到这里,不由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到了,他看了看孟桓的神情,又看了看宋芷那张脸,咽了咽唾沫,心说:“……不会吧?”

    “宋子兰。”

    “少爷。”

    两人突然同时出了声。

    孟桓看了宋芷一眼,摆手:“你先说,什么事?”

    宋芷道:“小人这些日子因病没能回家,秀娘一定担忧得紧,因此想向少爷告一天假,回去报个平安,探望探望秀娘,行么?”

    孟桓:“……”

    齐诺明显感觉到孟桓生气了,他心说:“这傻小子,惨了。”

    孟桓原想说,既然病好了,休养好了,便继续教他写字吧,没想到宋芷一张口便是告假,顿时有种自己好心都被狗吃了的感觉。

    而且宋芷虽然察觉了孟桓似乎在生气,可能是已经被孟桓罚多了,反而不怕了,还补了一句:“少爷早先答应过我,每旬有一天假的。”

    “少爷说话便应该算数。”

    孟桓:“……”

    作者有话要说:

    注:答忽就是皮袍,银狐和紫貂都是贵重皮毛,一般人用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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