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他打从一开始,对人对事就特别骄横凶蛮的缘故。 因为他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将来,就只能用对别人的bào戾攻击来发泄心中愤懑。 可见了那蓝皮册子后,他才明白,跟傅凛比起来,自己的处境根本没到绝路的。 傅凛长这么大,在自立门户之前,看起来似乎每一天都活在悬崖峭壁的边沿,可他最终替自己劈开了一个天地。 尹华茂觉得,他很愿意跟着这样一个人,洗心革面、重新来过,去活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好儿郎。 **** 待叶凤歌将那张人像画片儿被涂改得快看不出人样时,傅凛也回来了。 隔着屏风听到推门的声音,叶凤歌嫌弃地冲那张画片儿皱了皱鼻子,将手中的笔搁在砚台上,走到屏风后探出头去。 画好了?傅凛冲她笑笑,朝屏风那头走去。 叶凤歌忙不迭闪身出来,双臂展开挡住他:说好不偷看的! 其实也没画什么出格的东西,就是莫名觉得尴尬。 表小姐与表少爷找你什么事?怕他非要看自己这早上画的东西,叶凤歌赶忙转移话题。 傅凛也没再坚持要往屏风后闯,噙笑应道:不知他们哪根筋搭错了,竟想让尹华茂跟着我做事。 叶凤歌讶异道:那你答应了没? 不管这两姐弟是因为什么缘故做出的这决定,叶凤歌觉得这是两人到桐山来之后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了。 后院的小工坊正缺人,让他先去做学徒,傅凛哼笑一声,之后再看情形。 因他不像本家同辈那样有家族扶持,手底下素来缺人,这导致他用人一向胆大,也很愿给人机会。 他竟肯?表小姐也舍得?叶凤歌诧异极了。 傅凛啧了一声:管他们怎么想,既是他们自己求的,那我就做这好人了。反正旁人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做不好就滚回东院窝着。 叶凤歌想想,傅凛这么处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那,我托你帮我解释的事,你说了么? 解释过了,没事了傅凛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面色微变,扭头以齿沿飞快地刮了刮舌尖。 叶凤歌了然偷笑,推着他走到他的大书桌后坐下:迎客亭内那壶药茶跟书房这壶可不一样,返口特别苦。你忍忍,过一会儿就好了。 今年妙逢时为傅凛新调整的药方,包含了好十几种功效各不相同的药茶,傅凛得将这些药茶代替了白水与茶,足足喝上一整年,说来也是受罪得很。 傅凛苦着脸伸手去拿书桌上那壶茶,却被叶凤歌一把按住:这壶你先前喝时像白水,但若这会儿立刻就喝,口中合着两种药茶的味道,只会更苦。 傅凛可怜巴巴收回手,仰头看着她:给颗糖吃行不行? 他的眸心渐渐深幽,其间有一簇蠢蠢欲动的小火苗。 叶凤歌被那眼神灼得满脸通红,顺手从桌案上抄起一本书盖住他的眼睛:看哪儿呢?! 这混蛋,盯着她的唇要糖吃 你瞧,你让我帮你跟人解释,我就照着做;我只是求你给颗糖,你却不肯,被盖住眼睛的傅凛并没有动,闷声笑得跟撒娇似的,你的小白菜快苦进心里了,你倒是管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蓝皮册子的事还要等等才会爆发,大家不要惊方,不要孩怕~~~么么哒 第四十三章 宅中众人都瞧得出,近来的傅五爷颇有点人逢喜事jīng神慡的意思,整个人似乎由内而外地舒展松弛,比以往好说话许多。 而叶凤歌的体悟自比旁人更加透彻一点。 毕竟自打从临川回来后,这几日每当只他们俩在时,傅凛就愈发猖狂,简直像撒开蹄子的小奶狗,黏人撒娇信手拈来,当真是半点负担都没有。 这实在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叶凤歌赧然抿笑,顺手拿起盖住他眼睛的那册书,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 吃什么糖?叶凤歌没好气地红着脸,随手将那册书放回案上,你不总说你是大人了?哪有大人还追着旁人讨糖吃的?再苦也忍着! 说着,便举步往屏风后走去,隐隐像是落荒而逃。 傅凛仰着头靠在椅子上,侧过脸看着她没入屏风后的身影,眸底的笑意是以往少见的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