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就和你们简单说说,书法的五体。” “篆体繁复,现在已经不通行了,由此相关的知识你们翻书就好。” “如今通用的字体是楷体,如若急促些,写行体也无妨。” “想要写好楷体,最好是从隶体入手,待熟练后再进行字体的转换,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谢嘉言声音清朗,他的目光在众学子脸上缓慢移动,最后落在了坐在头排的明姝身上。 今天的明姝没有戴面纱,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来,她此时正睁着一双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这还是谢嘉言第一次瞧见明姝不戴面纱的模样,他略微多看了两秒,继续道:“而你们中的有些人,隶书怕是都不熟练,就磕磕绊绊想要临摹行楷,这无异于是想一步登天,也难怪字写的那般不堪入目了。” 这话一出,瞬间扎了半个屋子学子的心,可看到那宣纸上的五个大字,众学子顿时没了反驳的勇气。 和人家比,他们的字确实就是个渣渣。 被扎心的人里面,以明姝最为心虚,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谢嘉言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她说的。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每人十个隶书大字,照着字帖字序来。”谢嘉言语气懒懒的,却带着不容置辩,“我会来巡看,若有问题,可以问。” “那你就不讲课了吗?”有学子弱弱地问。 谢嘉言略一扬眉:“书法二字,重点在于书,而后再求其法,自然是要你们先写了,我才知道要从哪个程度来讲。” 明姝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宣纸,握着笔半天不敢下手。 她还不知道谢嘉言已经见识过她的字了,这会正犯难——她这字展露出来,会不会给谢嘉言留下不好的印象呀…… 她偏头去看,江乐之已经在写第一个字了,江乐之握笔稳当,写出来字的笔画也很舒展。 明姝眼巴巴地瞅了一会,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在纸上落下一笔。 嘤,歪了。 明姝对隶体的认知还停在其扁平的外形上。 可明明都是宽扁的字形,江乐之写出来别有趣致,她写出来就宛如一只胖头虫。 察觉到明姝沮丧的情绪,江乐之侧目一瞥,在看到宣纸上那字后,忍俊不禁。 她小声安慰明姝:“我幼时就是从隶书入手的书法,所以基本功还在,你是初学,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在厚厚的滤镜下,江乐之看纸上那只“小胖虫”也觉得很可爱。 江乐之:我们明姝就是坠棒的! 在江乐之的鼓励下,明姝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写。 在她书写的过程中,耳边还时不时传来谢嘉言么得感情的点评声: “这一横歪了。” “竖这么长,你懂什么是隶书吗?” “落笔虚浮无力,我五岁的堂弟写起来劲都要比你足。” “字形如此局促粗糙,我给半个时辰,不是要你写出这么些玩意的。” “这字上还带着墨垢,你连蘸个墨都不会吗?” …… 原本还想提问的一些学子,在听了谢嘉言这一通毫不客气的评论后,纷纷收回了试探的心思,还将宣纸往自己面前收了收,唯恐被谢嘉言盯上。 听见渐近的脚步声,明姝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手在紧张下不小心一抖,纸上瞬时多了条墨痕。 谢嘉言恰好瞧见这一幕,他蹙眉道:“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 当他看到那字后,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语气不太好地道:“你这是……在写什么玩意。” 明姝连忙将笔放下,双手jiāo织在一起,局促不安地看着谢嘉言。 谢嘉言原本还有更刻薄的话要说,可对上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眼神后,那话不知怎的就从喉咙里落下去了。 他偏过头去,颇为头疼地扶着额:“你这副模样的字,薛学官也就任由着你了?” 明姝小小声:“我才上过一次薛学官的课,功课jiāo上去了,还没有批发下来。” 近距离对上谢嘉言那张脸,明姝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我……我会努力的……” “你先从最基本的笔画练起吧。”谢嘉言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心中情绪,“现在让你写完整的字,都是在为难你。” 说着,谢嘉言拿起毛笔,在宣纸空白处依次写下“横、竖、撇、捺、点、提、折、勾”八种笔画。 他低着头,执笔时神情很专注,明姝可以清晰地瞧见他微垂的睫羽和线条优美的侧脸。 “喏,书上的笔画看着简易,临摹起来却很难,我写的这些要易于模仿些,你先照着练,等什么时候能有七分相似了,再去看书本上的,必然会另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