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言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他理了理衣摆,在江渝年身侧屈膝坐下。 江渝年将一沓答纸递给他:“这是今日入学学子测验的卷子,你先看看,大致估个等第。” 说着,他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这成绩要得急,今日就要下来,及时传到各家府邸处,还得麻烦你帮老头子看看。” “老师言重了。”谢嘉言低敛着眉眼,已经在翻那沓答卷,“相比撰抄文书,嘉言更愿意被老师在这种事上麻烦。” 江渝年想起上回让他帮忙做的繁重公务,脸不红心不跳,嘿嘿笑了两声:“嘉言做事,老头子放心。” “既然要的这么急,怎么不喊其他学官一起帮着看?”谢嘉言将一沓答卷大致翻完,疑惑道。 “那群老家伙你也是知道的。”江渝年摇摇头,“学识是有,可小心思却不少,这次的学子关系颇大,要足够公正才是。” 江渝年说的隐晦,谢嘉言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再联想到答卷里面晃过的簪花小字,便知道这关系的是什么事了。 阁内一派寂静,只听得纸张哗啦翻页的声音。 突然,江渝年讶然出声:“这份答卷……” 上下翻看时,江渝年的神色也在不断变化,半晌他叹息一声:“怎么出了这种意外。” 谢嘉言接过那答纸,却瞬间蹙起眉头。 无它,只是这字着实丑了些,斗大一个,却还方方正正列在一起,就像整齐码着的箱笼,看着笨拙又滑稽。 然在读完第一行字后,谢嘉言才明白过来江渝年所说的意外是什么。 “毋不敬,严若思,安定辞,安民哉。”他喃喃念出那文字,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 他的目光转向江渝年:“这是《曲礼》篇。” 江渝年点点头:“不错,默写十三经篇目,这题目本是内舍测验的题目,不知怎的混进了这入学测验的竹简里……” “还恰好被这小姑娘拿到。” 小姑娘?谢嘉言翻了翻答卷,找了作答者的名字——沈明姝。 确实是个姑娘家的名字。 只是他再看那粗犷的方块字,忍不住嘴角微抽,这字属实不像是个姑娘写的。 江渝年最是了解谢嘉言,一看便知晓他是在嫌这字丑,于是解释道:“你看末尾。” 谢嘉言翻至末段——于国君,曰备酒浆;于大夫.曰备洒扫。 再大致浏览全文,谢嘉言也不免露出异色,这姑娘竟是将《曲礼》上下篇都默下来了,而他一番通读,居然也没找出有默错的地方。 单纯的默写题目,可能无法看出学子才气如何,却可以知晓是否勤奋。 默写十三经篇目,是叫内舍学子都头疼的题目,可她一个初入太学的学子,竟完完整整默了全篇,选的还是内容颇多的《曲礼》。 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程度,实属难得可贵。 谢嘉言再回忆起在其他答纸里看到的题目,和这个相比,难度就完全不够看了。 “嘉言以为,此卷当归上筹。” “可她其它两题,却只粗粗答了个开头……”江渝年却露出苦笑,“也是我等的疏忽,默写本就耗时长,入学测验却只有一个时辰,她怎么来得及。” 谢嘉言往后看,接下来的一题是关于《诗经》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斗大的一个“答”字。 答:我选择赏析的篇目是《蒹葭》,这一篇开头写景,描述了xx的景象,渲染了xx的氛围…… 通篇大白话,字迹还潦草。 谢嘉言勉qiáng看了两行,就皱着眉头放下了答纸。 “仔细去读,她写的倒也有些见地,只可惜简短了些。”江渝年捋着稀疏的胡须,语气无不遗憾。 “嘉言现在觉得,该给她评什么等第好。” 第6章 过敏光环 “宿主,其实先前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是很感动的。” 666语气幽幽的:“你说你去太学要好好学习,要靠勤奋当上公主伴读……” “可是你现在,又是在gān嘛?” 沈明姝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厚厚的书在翻,她两只耳朵里都塞着棉花,含含糊糊地道:“别吵了,别吵了,你这穿透力太qiáng了。” 她翻的那书封皮靛蓝,标题上写着《礼书》二字,可看她此刻在读的页面,上面却赫然写着—— “南宫长夜将上官如雪打横抱起,露出邪魅一笑,薄唇贴近上官如雪娇小的耳垂,亲昵地摩挲,他声音低沉却不失雄浑:‘雪儿竟然说我是坏人,那可知坏人会做什么坏事吗……’” 沈明姝嗷呜一声捂住自己心口:“嘤嘤嘤,新出的这话本好带感~” 666号:你这个大骗子! 正当她看到关键情节之时,青荷兴冲冲地进了屋:“小姐!太学来出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