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人左右对视,护卫直接点了前面一排,众人迟疑过来,展开卷轴和文书口供等物一看,哇!” 失声惊呼,三千担!” 好大的胆子啊!” 胡荣杜义怛然色变。 曹邑宰见状眉心一皱。 这时有长靴落地的脚步声,步伐很大,矫健有力,一身束腰扎袖异常高健魁伟的玄黑身影当先而行,正是穆寒。他手里提了一人,动作却非常轻松,往地上一掷,那胖子当即杀猪般痛叫起来了。 五六个人被掼落在地,都是牛管事子侄心腹,穆寒皱了皱眉,上前一脚,牛管事立马闭嘴了,浑身筛糠般抖起来,看来路上没少挨。 是他俩,是胡荣和杜义!” 涕泪jiāo流指着,牛管事痛哭失声:是他们说没事的,主君去逝,郎君年幼,账面没错就行,jiāo接次日,他俩就找了人来,让我调开守卫,偷偷把三千担上等丹砂运走了!……” 瞬间哗然。 好大的狗胆!!” 曹邑宰反应极快,眼见不好,他当机立断倏转向胡荣杜义,痛心疾首:你们,你们竟然如此肆意妄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大人!!” 胡荣杜义大惊失色,曹邑宰眸中厉光一闪,二人刹住。如今大势已去,他们想起家人,还有自己,都需要曹邑宰照应和搭救,闭上嘴巴。 曹邑宰正心念电转,韩晔看胡杜冷哼一声,问:元娘,这二人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 韩菀看着曹邑宰,笑笑:如此行径,此等蠹虫,触犯的不仅是家规,还有国法,自然是都送官严办了。” 这类事情不鲜见,有人私了,也有人公了。 有主家考虑种种原因,勒令退还部分或全部赃款,然后或责打贬职,或直接将人撵走的。 当然,也有铁面无情,直接送往官府处置。 郇国实行奖励耕战以qiáng国,轻罪重刑以束民,偷盗一千钱即可判劓刑,极之严苛。 曹邑宰神色一变。 鸦雀无声。 不等人再说,穆寒直接一挥手,一列卫士奔上前,堵住胡杜牛等人嘴巴,直接拖走,jiāo到刚好赶到的郇都军差手上。 挣扎求饶声渐行渐远,军差不耐烦一个耳刮子下去,戛然而止。 铅灰色的云层越压越低,一阵凛冽北风刮过,几点细细飞絮洋洋洒下。 初雪下来了。 韩菀回身,笑了笑:这些日子辛苦各位的,酒宴就定在今日,大家今日早些下值过来。” …… 韩菀新掌印,理应宴请郇总号大小以及各分号掌事。 她将宴席定在今天。 竹帘低垂,屏风林立,挡住了凛冽北风,熏笼炭盆火旺,室内暖意融融,乐伶轻弹曲声悠扬,舞姬翩翩起舞身姿优美。 韩菀举杯:我敬各位!” 往后我等上下一体同心,韩氏蒸蒸如日。” 诸人举杯应和:竭尽全力,一体同心!” 韩菀立威非常成功,先前沉默观望的中立派明显热络了不少,无人再敢轻视她。 韩菀一举站稳脚跟。 举止像爹,……” 隐约听到几个小文书低声议论,到底是韩家人啊!” 是啊,要我说……” 曹邑宰冷下脸。 是他大意了,只盯着韩仲丘和穆寒,忽略了韩菀。 边上人有些急:大人!……” 慌什么?” 曹邑宰斥了一声,搁下杯盏,哼,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如何本事? 都给我稳住了。” 是!” 曹邑宰那边窃窃私语,韩菀也没在意,宴至一半酒酣耳热,她了站起身。 堂上安静下来。 她看向下手,又看向身侧,穆寒和韩晔站了出来。 韩菀微笑宣布:胡荣杜义的位置,日后就由穆寒和韩晔接手。” 白日一幕,震慑力极qiáng,韩晔他们自然不可能有意见,至于穆寒,他擒住牛管事查清卢乡贪蠹详情,携今日之威,大家对视半晌,也没说什么。 主子英明!” 韩菀和穆寒对视一眼,她微笑。 …… 宴席至酉末才散,冬日天黑得早,细雪纷纷扬扬洒下。 韩菀脸有些热,作为新家主她喝得有些多,不过都是甜酒,微醺但没醉。 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她兴冲冲收拾书简。这些帛书都是她父亲留下的手札,有旧年刚接手商号遇到的难题,也有这些年处理事务的许多心得。另外还有商利书籍,其中不乏珍稀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