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瞅阿袖手里的衣裳,柳眉一皱,“这衣裳不是我的……”她从未穿过明黄色的衣裳,她一直不喜那颜色,觉得太过严谨,那颜色不是皇后才能穿的么? “主子,是你的!是男主子专门为主子找人缝制的。mijiashe.com”阿袖紧张的说道,忙将衣裳捧到慕容彦身前,好似献宝一般。 慕容彦自然知晓这丫头在想什么,估计是看出她与东方闲云之间又生隔阂,便想为东方闲云讨好于她。 “四年前,还是在四年之中?”慕容彦拿起阿子手里捧着的漱口水,微微含了口,然后再吐出,望着一脸期盼的阿袖问道。 “额?是四年之中……”阿袖回答的略微迟钝,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再抬起。 “竟然如此,那便穿这件吧!”慕容彦素手滑过阿袖手里衣裳,抚上去,面料细腻柔滑,乃是上好的丝绸。 阿袖一听,立马抬头,眉开眼笑的说道:“是!主子……” 待慕容彦梳妆打扮走出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三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曲折小路走着,慕容彦外披件雪白的绒毛披风,已入冬,她怕冷,穿的比常人要多些。小路两旁的假山,拱桥流水已不见缓缓的溪水流下,有着几分死寂。 直到眼眸中映上一点红色,顺着那些红色之物望去,满目的红绸飘带,将整个装饰的欢腾起来,此时慕容彦才发现,那些旧的琉璃灯笼早已改头换面,这种氛围,一见便知晓是要办喜事了。 阿袖拦下一名手里拿着剪纸的十三四的丫鬟,急迫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主子仍是下令要布置喜堂,你们怎么就……?” “奴婢回禀,这是王爷下的令!”说完,那名丫鬟便躬着身子忙揣着剪纸奔去,留下阿袖与阿子面面相觑,她们此时已不敢去看主子的神情。 直到慕容彦迈起步伐,阿袖与阿子才愣愣的紧忙跟上…… “若梨喜欢怎样的花卉图呢?”待慕容彦三人走到花苑中时,便听见了如此问话,这道声音带着柔柔的绵长,语气无比的温和,似乎就是在那互诉着衷肠般的语气,这声音很好听,如泉水般滚滚滑落,可是听在慕容彦而已,便是魔音般穿透了心底。 阿袖与阿子忙想上前,却被木慕容彦拉住了手,她转眸看着她们,示意她们莫要出声。她将阿袖与阿子拉进假山之后,探出头望着坐在石桌前浓情蜜意的两人,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如梨花娇弱,桌上摆着一本书,似乎两人正在细心的研究着。 若梨将身子微微靠向东方闲云,心比脸要坦诚的多,她自进入安庆王府,第一眼看到东方闲云之时,她的心便不是她的了,她一直在等,等他转身看她的那一刻。 她想,她等到了…… 此时坐在她旁边,一身黑衣,面容俊朗,眼如繁星,浑身张扬起一股霸气的男子,竟然在为她精心的挑选嫁衣上的图案! 这一幕不但刺眼,而且刺心! 慕容彦闭了闭如水般的美眸,方想悄然离去时,身后便有人唤住了她! 正文 枯叶 东方闲云看着眼前一身明黄背影,纤细而悠远,直挺挺的背脊,一头青丝仍是如流水般的线条优美,仅是两日不见,他便觉得隔了天涯般遥远,两人似乎隔着银河般的鸿沟,心里潮水泛滥,他这么一来,她估计便会恨他至深,那么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王爷,何事?”慕容彦咬着嘴唇,未准备转身,从牙中勉强说出几次,她可以感觉到风拂过脸颊,带着凉气,可以看到满目的冬日冰冷,可是她却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东方闲云将若梨揽进怀里,若梨随即便羞红了眼,将头埋进东方闲云胸膛之上,俏脸一片晕红,而,反观东方闲云脸上皆是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跨出一步,道:“王妃近日来辛苦了,待到后日便会有若梨帮忙操持王府内外事务了。”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素来王府内的事务一直是管家操持着,臣妾只是个闲人而已!”慕容彦说完,便直接朝着原路返回,本想去大厅用早膳,奈何竟然看到如此一幕,实在是倒尽胃口。 东方闲云在慕容彦走远后,便直接放开若梨,脸上瞬间弥漫起了一股会将人直接冰冻的清冷,眸光闪过一道失落,身子微微有点颤抖,脚下亦有点不稳。 若能让你活下去,你便恨我吧! 若是要天人永隔,我情愿与你相望殊途…… 安庆王府。 今日王府内张灯结彩,红绸交叠,门庭访客甚多,青瓦琉璃,朱墙迎霜,今日一早,慕容彦便在疼痛中转醒,然后看见的便阿袖与阿子委屈的模样,两人皆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容彦,想要说话,却皆未开口。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 昨日他将另外两个女子送回宫内,仅是留下了若梨一人,显而易见,他看中了若梨,那个面若桃李,含羞带怯的女子。 果然,他还是比较喜欢柔顺听话的女子…… 阿袖看着慕容彦苍白无比的脸,心中皆是担忧,她们从未见过主子的眼神这般空洞,亦脸色这般差。 “主子!喝点这个吧……去去寒。”阿袖将手中的银耳莲子羹端到慕容彦手里。 “阿袖、阿子!你们日后想做什么?不能总是呆在王府里做丫鬟,你俩也该婚配了!”慕容彦看着碗里飘着的透明银耳和洁白的莲子问道。 “奴婢想要一直伺候主子,一生一世!不想嫁人……”阿袖与阿子异口同声道,两人眼神皆是看着发愣的慕容彦,她们担心,真的很担心,如此模样的主子,似乎是没了灵魂般。 慕容彦慢慢回神,拉起两人的手,笑着道:“两个傻丫头!女子皆是要嫁人的,来跟我说说,有没有心上人,若是有了,那我便你们做主,恩?” 两人皆是摇头,摇着摇着便皆落泪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磕起头来,一边嗑着一喊道:“主子,你别吓我们……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便好了!” 阿袖上前拉着慕容彦的衣裳,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哭?为何要哭?我该高兴才是……我不能做到的,别人会替我做到,我不能陪他到老,别人会替我陪他到老,我是随风性子,待不住,别人可以为他静守。我做不到的,别人皆可做到……”慕容彦素手慢慢抚上脸颊,才知晓,什么叫无声无息的落泪,她的脸上泪水如雨点般的打落而下。 阿袖与阿子自然是听不懂,只能扶着慕容彦摇摇欲坠的身子。 直到一口鲜血吐出,慕容彦慢慢陷入一阵昏迷中,她耳边不断回荡着阿袖与阿子的叫喊声…… 真冷! 慕容彦感觉身体随着一股凉意慢慢下沉,她看不见来源亦看不到尽头…… 室内只剩下慕容彦一人,双眸迷蒙,嘴角带着鲜血,如曼珠沙华般的妖冶,一身洁白莲花衣上沾染着点点鲜血,如红梅般美丽动人。 …… 阿袖与阿子冲到礼堂,看着一对新人,两人双目皆是怒火翻腾,她们此时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直接冲进礼堂,毁落无数的果盘,撕扯着红绸。 无视众人的眼神,阿袖与阿子一边流着泪,一边死命的撕扯,毁坏…… “大胆!”东方闲云一身简单不过的新郎装,怒吼道。 随着东方闲云的声音响起,新娘亦是掀开了红色盖头,宾客们皆被此景怔的一愣一愣,然后不断议论之声传出,东方鲜鱼抚着下颚,脸上是看戏的模样,似乎此种情况可比观礼有趣多了,竟然有人敢直接砸三哥礼堂,还是两清秀小丫鬟,真是有趣至极。 “主子方才吐血了……”阿子不断喘息,胸口不断的起伏,看着东方闲云蓦然说道。 东方闲云霎时间扯开胸前的红色之物,如风般的消失在礼堂内,怎么会? 怎么会?那书上明明说毒发要在十年之后,不是还有两年时间么?她怎么会吐血呢?不会的……不会的…… 待东方闲云推开门,迈进室内,看见的仅是地上滴滴鲜血与一张白纸,未见到慕容彦身影,他慢慢走到白纸旁,弯身捡起。 上面赫然写着: 人,吾带走! 天下,吾会来夺! 落款古天尧 随即,白纸如雪花般飘落在地,东方闲云瞬间犹如万念俱灰般,踉跄几步,寻着椅子而落下,或许,他与她真要永别了!她肯定已将他恨入骨中,就算是神魔皆在,她亦不会在回到他身边。 不过,只要她能活着,他无所谓! 他真的无所谓! 正文 君本意欲 脚步声不断的窜进东方闲云耳内,混乱而繁杂的声音,东方闲云靠在椅子里,佯头望着廊檐之上,目光深邃而绵长,右手抚上额头,纤细而透明的带着一股隐忍的张力,他敛了敛神,静待那些脚步声的临近。 顷刻,门被轻轻推开,听那脚步声,走入屋内的有三个人。 东方鲜鱼瞧着躺在椅子里,银丝曳地的东方闲云,眼神慢慢变得幽深,胸口呼出口气后,他向着东方闲云再走近了几步。 “主子呢?主子呢?”阿袖紧张的四处张望,床上,屏风后,能藏人地方她皆去搜寻,可是每一处皆是空荡荡的。 阿子仅是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血滴,一愁莫展。 东方鲜鱼看着闭目的东方闲云,轻轻唤了句,“三哥……” “五弟!今日的喜堂作罢,若梨你帮我妥善安顿,不要问我你三嫂去哪里了,我不想回答!还有,你下一道军令,召回银魄他们,在下月初八一定要返回鎏金国,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先出去,我要静一下!”东方闲云未给东方鲜鱼任何说话的机会,他觉得有点累,他心里的缺口或许直到死都不会再被填满了。 东方鲜鱼仅是向阿袖与阿子投去一个眼神,随后两个丫头便知趣的走出屋内,即便此时她们真的很想知晓主子去哪了。 “为何不走?”东方闲云慢慢睁开眼,看着与他对视的东方鲜鱼。便是这一眼,他突然觉得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五弟,似乎有些微微不同了。 “三哥!还记得四年前,你输了一盘棋给我,而我便给了一个妻。我曾想过,或许我不该将慕容丞相的千金许给你,但是细想后,或许此事会成为我一生中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以前的三哥,活着可是只是躯壳,但在眼下的三哥不同。”东方鲜鱼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碗,望了眼东方闲云后,慢慢啜饮起来。 “你给我的不是妻子,是我的克星……是我无法割舍的克星!”东方闲云站起身,拿出袖子里的白帕,低下身,将地上的鲜血擦净,然后直接塞进袖子里。 东方鲜鱼脸上明显闪过浓烈的惊诧神情,他怎么也未想到,素来洁癖的三哥竟然会沾着鲜血脏污帕子揣进袖子里。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虽然惊讶,可是东方闲云并未闪神,“莫非三哥真的是爱三嫂爱的死去活来,无法自拔?”东方闲云的问题,直接将这一词抬出,不是在意,不是心仪,不是在乎,而是爱……这个字对于东方闲云来说很陌生。 “随便你怎么说吧!”东方闲云撩了撩衣袍,径自朝着床而去。 “三哥!你和三嫂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地上的血是不是三嫂的?”东方鲜鱼眉头皱着,潋滟波光般的双眼此时亦异常的清明。 若不是三嫂,又有何人能让三哥如此魂牵梦萦!曾经或许有个华涟漪,但是他错了,四年当中,他从三哥的脸上知晓华涟漪在他心里其实从未扎根过。 东方闲云微微侧目,垂着的右手向后弹出一张纸,“看后,你便知晓了!” 抓在手里的白纸,有些微皱,东方鲜鱼慢慢摊开,映入眼帘几字,可是,看后他仍是觉得迷雾重重。 古天尧?怎么会是古天尧?三嫂又怎么会与古天尧相识? “她是血教的教主,而,古天尧是今生唯一可以伴着她的人……”东方闲云拿着异常的清晰的口吻说道,就好像怕东方鲜鱼听不清般,清晰的可以让人听到他的微微颤抖。 今生可以伴着她的人是古天尧,而不是自己! “为何?在我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若是我看上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给别的男人,三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叫今生唯一可以伴着三嫂的人? 那个男人除了你,还能是谁?”东方鲜鱼拿着纸的手握紧了些。 “好了……我乏了!你出去吧……”东方闲云挥了挥袖子,撩起一阵清风,直接打在东方鲜鱼的脸颊。 “三哥!五弟只想对你说,千万不要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东方鲜鱼说完,便将纸留在了桌上,而自己便走出了室内。 待东方鲜鱼离开后,东方闲云便倒入那沁着她香味的被衾内,他似乎可以感觉到上面还留着她的余温。他慢慢抚摸着丝缎被衾,直到他隐约的看见那上面有着微微水的痕迹,一点一点…… 她躲在被衾里哭过…… 这点认识,让东方闲云的心再次扯开一道口子。 …… 慕容彦被古天尧带到了驿站,在丰硕看到慕容彦的那一刻,他的断手之痛便泛滥起来,眸光中皆是怨恨,若不是古天尧抱着慕容彦,或许丰硕早已动手报仇了,但是碍于古天尧,丰硕忍了下来。 “丰硕!去倒点水来……快!”古天尧脸上皆是汗水,他单手护住慕容彦心脉,一手接过丰硕倒来的茶水,将水灌进慕容彦口内。 仍是处于昏迷中的慕容彦因被水溢满口中,便慢慢恢复了些意识,因被水呛到而发出阵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