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两人一时都无话。abcwxw.com “那个,我想见见绿萍,有什么法子?” 苏暖抬头,望着华明扬,问。 正文 028表姐妹 华明扬缓缓屈起掩面的双手,红红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泪光,他深呼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疲惫:找......绿萍作什么? 苏暖望着华明扬不解的目光,小小的脸倔强而执著。 华明扬微愣,不过还是指了宫门守卫有个叫张大强的,曾经替宫里内侍卫们捎东西,可以一探,但也保不准,一定能传到话。他明日去试一试。说着撑着起身,强笑着,问苏暖住哪里,可否要马车送回去? 苏暖见他那难看之极的笑容,心下酸楚,也是揪得难受:明扬哥哥还是那般君子,明明这般难受,还不忘顾及她的安危! 她逃也似地下了车子,不敢回头多看一眼那个青衣背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 三日后去找华明扬,被告知:绿萍如今是太后宫中的掌宫嬷嬷,等闲人等根本就近不了身。那几个都是在外殿侍候跑腿的,平时连绿萍的面也见不着。 ………… 她无奈,只得满腹失望地转身。 “等等!”华明扬拦住他:“寒香,是在哪一日......我好去相国寺烧香祭拜......” 她一愣,避开他的目光,来不及多说,飞快地说了个日子,就低头走了。 楼上一个青衣小丫鬟下来,恐被闽春芳知晓,徒增不必要的烦扰...... 她几步出了店门,走上熙熙攘攘人声喧闹的大街,方缓了步子,一边止不住地心酸:曾经的妹子,如今成了追魂的,闽春芳上回的话,她信…… 华明扬要为她超度亡灵,去大相国寺,那里的高僧最为灵验,她感激...... 等等,大相国寺?她的脑中电光火石般,她怎么忘了? 张嫣每逢五月初四,都要去大相国寺拜佛,这么多年一直雷打不动,无论刮风下雨。之前都是她与绿萍随行的。 她激动之余又慎重起来,这是她唯一能见到绿萍的机会,得好好筹划才行。 她眼中逐渐坚定: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不然,她死不瞑目。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头一件事,就是要摸清大相国寺那日的守卫情况。 她记得,每年张嫣去的时候,似乎寺里当日是要清场的,闲杂人等根本不得靠近那个院子半分。 她又要如何接近绿萍呢? 她纠结着,一连想了数个法子,又被否定掉,沮丧,没有一条是可行的。 她垮着脸蛋,走路慢慢地缓了下来,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无意识地向前迈步,直到小荷一声:“老太太安!“ 她才回过魂来。原来竟巳回到了府里。 她慌忙低头,行礼,退至一边。 郑老太太满脸不悦地瞪着她,她老远瞧见她,都站在她面前半日了,这苏暖愣是没有瞧见她。 瞧她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就生气。原以为经了上回的事儿,懂事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副样子。一个小丫头,整天心事重重的,这又在那里想些有的没的?真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她不悦地车转脸去,一旁的贵妈妈会意,上前一步:“表小姐这是打哪儿来?” 苏暖早在老太太不吭声,却又不走时,就心知不妙,见问,自是强打起精神来,笑着说:“老太太这是往哪里去?冬姐儿陪着可好?” 因为要弥补,她的语气软糯,笑容如花,讨好的样子很是让人不忍心。 到底是占了人生得好的缘故,笑起来,众人眼前都不禁一花。 老太太一楞,望着苏暖那甜甜的笑容,噎了一下,暗道:“倒是生得一幅好相貌。她那亲娘不知长成什么样子?可惜了了,不是亲孙女!” 她板了脸,微微点头,苏暖方松了一口气,趋前两步,挨进老太太身边站定,“老太太......”伸手轻巧去挽老太太的手臂,虚虚地扶着,软声:“老太太走好!”郑老太太无奈,缓了脸色,迈步。 一行人继续往前行去。 小荷快跑两步跟了上去,不时偷望一眼脸露笑容的小姐,诧异:小姐真是不一样了。破天荒,竟然主动凑上去陪老太太游园子!小姐一向与这府里的主子不接近,一向都是人家寻她,就没有她去寻别人的道理。 国公府这个园子建得大,五进三路的宅子,园子占了好大一块,里面各种花木,又建凉亭。 时值春日,花木繁盛,各种花红柳绿,转过前面山石,又有那身边小丫鬟凑趣,跑去摘了那新开的一朵山茶花来,被贵妈妈接了过来,要往那老太太发上簪去,一边吃吃笑:“真真是奇怪了?奴婢老成了老树皮样,小姐还是那般年轻!” 说着,笑看了苏暖一眼。 苏暖会意,立即凑趣:“是呢?这花老祖宗簪得最好!” 心下诧异,贵妈妈竟会帮自己说话! 郑老太太虚扶一扶头上的花,笑得花枝乱颤地,眯了眼,嗔怪地瞪了一眼贵妈妈:“就你这张嘴会说不是?我若还是当年的我,那这满府的孙子孙女该如何说?我还不成了那千年老妖精了?” 一众人俱大笑,苏暖感到老太太明显放松下来的手臂,心下亦松了一口气,含笑看了一眼贵妈妈,心下感激她替自己揭过了这茬。 几人说笑着,又转过一条石子路,眼见前方有一座亭子,苏暖笑着:“老祖宗是否去歇息一会?” 郑老太太心情甚好,刚要搭腔,却听见一声:“老祖宗,叫我好找。” 前方游廊下转出一行人来,正是郑云玲与王晴。两人带了一众丫鬟,前呼后拥地快步走来。 说话的正是郑云玲,二房嫡女。 她一眼见到苏暖正挽着老太太的手,眼角一挑,直接伸手抢过老太太的手,苏暖一见她那架势早松了手,任由她挤了自己的位置,自觉往身旁移了一步. 郑云玲高昂着头,挑衅地望着苏暖,嘴角上扬。 王晴见状也挽起了老太太的另一边的手,娇声:“外祖母!” 郑老太太开心得呵呵大笑,直问:“这是打哪儿来?”仿佛对刚才的一幕丝毫未察觉似地,一边一个孙女地簇拥着,一起嘻嘻哈哈地向着那高台上的亭子拾级而去。 苏暖虚跟了两步,顿住。 望着远去的祖孙,虽然说心里已经不是13岁的少女,可还是有点酸涩,这不是自己,而是本身的自然反应。可见苏暖这个小姑娘之所以会养成这样一个内向、敏感的性情,也是有根源的。 飞扬跋扈的表姐妹、区别对待的长辈...... 正文 029烦恼 此处空旷,从高处亭子处清晰地传来说话声,那开怀舒畅的笑声,端的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祖孙娱乐图。老太太连连拍着依偎在她身上撒娇的郑云玲,举手投足间的那份亲呢,隔着几米远,苏暖竟也能感受到...... 她抿了抿唇,身旁小荷低低地:“小姐!” 她一脸担心地瞧着苏暖,生怕小姐会哭了出来…… 却见苏暖忽转了身子,仔细地捋平发皱的衣角,抬头:“走吧!” 小荷忙跟上。 身后的郑云玲眯眼望着苏暖从容离去的背影,意外:“苏暖竟然没有哭着跑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颇有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一边一直注意着她的王晴凑进她,讨好地:“玲姐姐,你的头花好漂亮。与姐姐今日的衣服很般配呢!” 郑云玲听得王晴如此说,心下欢喜,回身摸了摸,喜滋滋地:“是么?是上回祖母从郡王府带回来的,说是宫里赏的......” 忽省起总共得了一匣子,共8朵,四姐妹每人2朵。苏暖的也有,不过,她眼眸一眯,被她截了下来,她如今手里有4朵。 她凑近,悄声:“我那还有2朵,待会去挑?” 王晴自是高兴,又殷勤地替郑云玲拿了一块点心,两人眯眼吃着,很是融洽。 郑老太太喝着茶水,是新泡的莲芯茶,她的眼睛有时会看不清,大夫建议她多喝苦茶,有利于眼睛的养护。 望了眼低声细语的郑云玲与王晴两个人,她满意地眯眼笑:这两个孩子,倒底是有血亲的,瞧多谈得来? 浑然没有意识到正是她的偏疼导致了小辈们的分派,也正是她的言行爱好已成了这郑家后宅的最大风向标。 偌大的庭院里,挖了一个不小的荷花池,池塘的形状近似半圆形,如明月半满,取其“月盈则亏”之意。当年郑家第一代家主以此自勉,期待子后世孙能不断进取,正应了古联:“大海有真能容之度,明月以不常满为心。” 此时阳光映照之下,湖面跃起粼粼波光,如飞花,似碎金,每一片小光斑都在跳跃,颇不安分,正与苏暖此时的心境相反. 她怔怔地坐在水边一块大石上,手摇一根柳枝,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击打着绿黝黝的水面,柳条上的柳叶带起的水花,甩湿了裙底与绣鞋,她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 到底要如何才能靠近张嫣拜佛的大雄宝殿呢? 她苦苦思索着。 大相国寺,是百年老寺,迄今为止已历三朝。 可任改朝换代,离上京仅十余里的大相国寺却安然无恙,连周遭的山林也无损。当然,也有人不信邪,听闻前朝的周武帝曾派兵入驻大相国寺,大肆灭佛,曾把菩萨铜像毁坏铸造为钱币……4年之后,周武帝暴死宫中…… 自此后代帝王都将大相国寺奉为神明,大相国寺的主持方丈,有帝请为国师,遭拒绝.大相国寺从不涉及朝中事,却往往一语成谶。 前世张嫣每到五月,必得焚香沐衣,斋戒三日,极是虔诚。每回从禅寺出来,张嫣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说话都充斥着一股佛味,且必有半日不开口说话。 身为近侍宫女,虽不甚清楚主子的心事,但仍能从那眉眼间瞧出端倪来:主子心安了! 身为宫廷中的人,为人谨慎,察言观色,是必备的,主子不说,绝不问;主子说三句,绝不传五句。 她思绪百转,努力回想,尽量想起多一点细节:这种时候,张嫣所带随行人员并不多,屈指算来,也就绿萍、她,林嬤嬷几个身边人,并几个粗使宫人。 麻烦的是禁卫军,负责封锁禅院寺门。 因怕亵渎神灵,侍卫并不十分靠近大雄宝殿,只在门外驻守着。她们进出都由小门进。 她的眼睛一亮:只有这个地方才最为可能。 而绿萍,据她所知,每次张嫣拜佛时,她们两人常悄悄地隐在院子角落,偷偷地参拜,许着各自的愿望! 现下,最难的是如何潜进大雄宝殿?这要一个不慎,会被当即打杀的! 她沮丧:这好像更难! 当日,进山拜佛的人员会有士兵筛选,而且为表不扰民,张嫣进大雄宝殿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进入后院的厢房休息! 她能见到绿萍的时间只有这半个时辰...... 微风拂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也吹起苏暖背后的发丝,飞扬着粘在她的脸上,浑然不觉. 小姑娘单手托腮盘坐在一块大圆石上,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夕阳打在她身上,湖面上,碎碎的,透过柳梢,一晃一晃。 苏暖独自发愁了一会,不得要领,无奈起身,迷糊间却是忘了如今正盘腿坐着,猛丁起身,双脚酸麻,一个趔趄,那大石本圆滑,她下意识伸手一撑,就发觉不对……但晚了,“扑通”一声整个头朝下栽入塘里去了! 苏暖扑下去时大脑一片空白,这初春的池塘干净得离谱,水面连个可抓的东西都没有。 冰凉的水瞬间灌入鼻间,她惶急中张口想叫,一张口,一大波水灌入口中...... 直到爬上岸,她还未反应过来,弓着身子,像只大虾。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紧闭双目,死死抱着小荷,发抖。 “小姐!”小荷一脸后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这湖挖得深,小荷跳下去才知道,幸好一旁有那不知哪个仆妇扔在那的晾衣竹竿。不然,她非被双手乱抓的小姐给一齐拖入潭底里去不可。 “小荷!”苏暖喉咙里半日憋出一句:“你拉我上来的?” 看着往岸上爬的小荷,她惊讶!小荷竟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