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娘却想,这不正好?gān脆直接把话说开,帮大哥解决这门羞rǔ的娃娃亲,同时又能安稳表姐的心,促成一桩美满姻缘。 桑六娘,既然你在,又深明大义,就请恕我无礼,为我长兄退了这门不妥当的亲事。 刘夫人神色大惊,荒唐!此事怎能由你一个小辈多言,还不快快与六娘赔罪? 节南不看别人,但看那位季儿姑娘垂了头,乖巧无比得坐着不动,心里乐哼,真是个聪明的,坐山观虎斗。 她的目光睨过俪娘,就对刘夫人道,夫人,无妨。俪娘今日不提,我过两日也打算再登门拜访的。既然这会儿就说起了此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这门亲虽订得早,当年也是正正经经换了礼的,全县人皆知。如今父亲亡故,桑家没剩一个能作主之人,好在我是女儿,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 她真不能讲太多的话,一口抑气直往喉头冲,想要咳出来。 但她qiáng忍住,刘府书香却盛如既往,还请刘老爷刘夫人为大公子选个吉日,尽早帮他完婚吧。眼角瞥见季儿姑娘猛抬起来的面容,可怜哦,吓得煞白煞白。 而俪娘瞠目,桑六娘,你知不知廉耻,哪有自己为自己催婚的? 节南随眼望着大丫环手中的茶壶,莲步轻挪,不请自坐,翻开几上茶杯,纤白素指拨转了那抹玉色,夫人且容我讨杯茶。 刘夫人眼若沉水,面貌却未惊变,对身侧丫环颔首示意倒茶,再命,俪娘,季儿,你俩下去。 女儿总要恃宠些,娘,你便要心软,也得为大哥多多着想,他若与恶人之女成了亲,非但有损仕途,又让他那般洁身自好的君子如何自处。 够了!刘夫人拍响了桌,给我回屋自省去,想想平日里你读得那些圣贤书,谁教得你如此盛气凌人,不通道理! 俪娘惊失颜色,眼底浮起两泓屈水盈盈,冲出屋去的样子,全无读过圣贤书的气质。 倒是季儿姑娘,脸色差归差,礼数不失,轻摇娇美的细身段而退走,好不柔弱,但叫人瞧着即生堪怜。 刘夫人就那般望着自家侄女,若有所思。 节南低头啜茶,及时掩住嘴角冷笑。 六娘,这么些年你虽难得回来,但我刘家可曾亏待过你一回? 众所周知,这门亲事是桑家qiáng加于刘家,而我当时虽然年幼,却记得夫人待我甚好。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想跟她算桑家留下的旧账,不知她避之唯恐不及,只是虚与委蛇已成本能,表里不一亦成本色。 不,你不记得了。你若记得,又怎会将我们刘家玩弄于股掌?心善的刘夫人没有笑。 节南慢慢放下茶杯,一双眼一对眸,黑白清澈分明,夫人言重了,我天xing便是如此顽劣,别人越想让我不要做的事,我偏要死撑着去做,即便心里是极不qíng愿做的。 刘夫人肃色,因俪娘说了退婚,所以你反而催婚,是这道理么? 这会儿只有夫人与我,我自不敢狡辩。节南不否认。 你这般的顽皮xing子,我还以为只是对你爹一人而已。刹那,刘夫人心中大石落下,神qíng舒缓不少,我听云谦说了,你要我们退还订亲信物。她差点以为,是桑六娘后了悔,想要刘家履行婚约。 说到这份上,节南也无意再耍坏心眼,正是。 她爹到底拿什么给刘家当订亲信物,她太好奇了。若是值钱,又马上能够换成现钱的物什,那她回去就给爹上足一支香,也可对全家留给她的臭摊子少愤恨一些。 刘夫人走进里屋,不一会儿就捧了一只小小的宝蓝锦盒出来,送到节南手边,六娘,今日你若收回这盒子,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gān,今后反悔亦不能了。 节南微蹙叶眉,心里猜着盒里能装得下什么值钱物什,应得便有些漫不经心,夫人果真慈心大善,莫非我不收回这件东西,我与大公子的婚约还能作数不成? 刘夫人淡言,那是自然。当年这桩婚约qíng不qíng愿且不说,我家老爷一言九鼎,重诺甚于重命,你回来之时,他又坚持道绝无可能由刘家退婚。 原来,就苦苦候着她呢。 节南指尖一挑,盒盖跳开。 第18引 鱼塘密听 水仙玉瓣金蕊,任一缕绿带点着水波,一圈圈轻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