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应该的那样,敏锐,无情。 嘴唇抿成了刚硬的一字,又微微勾起唇角,发出一声轻浅的嘲笑。 “我有弱点,你难道没有吗?”花酌酒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少艾快速闪开,手却向下一探。 仅仅是这一点分心,手便被花酌酒扣住。少艾意外没有反抗,被花酌酒逼向桥栏,腰身向后一弯,依旧支撑着没有坠入河中,只留下一抹坚韧的弧度。 两个人挨得很近,花酌酒低头看着她,说不出是盯是瞪,目光用力,眼神却被背影遮挡看不清楚。 他的左手扣住她的右手抓上来,到他们面前。少艾手中握着一个白色海螺,因为易碎,所以不敢轻易用力。 “为了一个海螺。”花酌酒声音用力,“你居然没有反抗我,嬴少艾。” 少艾笑了笑,“它是我的及笄礼物。” “别和我提及笄!”花酌酒承受不住地甩开她的手,却双手同时抓住她的肩膀,猛然拉近,两张脸相距不过几寸,呼吸相闻。 少艾轻巧地挑起眉毛,盯着花酌酒的眼睛,“你在生气什么?” 花酌酒像是憋着一口气却迟迟不能吐出,胸口起伏着,却面对这样的少艾难以开口。 “我没有生气。”他一字一字地说,“我只想带你走。” 少艾瞬间木然,“我说过不可能。” “你还要在这里留多久。”花酌酒咬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向外挤压,“你以为姬白练是什么好人,他会帮你复仇?” “他不是好人。”少艾冷静道:“但是他救了我,养我十年。” “那是因为他需要你!”花酌酒再控制不住话中情绪,激愤道:“因为你能给他解毒!因为你们两个中的毒刚好互补!” “他也能给我解毒。”少艾说明。 “是啊,解毒,该死的解毒。”花酌酒无力地松开手,退后几步,“只有他能给你解毒,所以......” 他说不出话来,却自残一般逼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痛苦的笑意,“那天,本来说好晚上你会给我过生日,结果......你没有来。” 少艾低头不语。 “我本来满心欢喜地等着你,可是许久你也不来,我去找你,却看到你和姬白练在一起。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他房间......”他忽然闭上双眼,又吐出一口气,语气克制,“解毒。” “抱歉。”少艾说,“是我失约。”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少艾没有开口,花酌酒又摆摆手,“你可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知道你毒发痛苦,刚好姬白练可以给你解毒,我理解。”花酌酒缓慢点头,“只不过你们的解毒方式有点特殊。” 少艾上前一步。 花酌酒立刻抬手拦住,退后一步。 “但是后来呢?”他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不容她回避地对上她的眼睛,“后来你却” 花酌酒没说出来,少艾又上前一步,“我却怎么?” 花酌酒捂上额头,像是在缓和某种激烈的情绪,开口时一转语气,平和了些许,“你后来有寻找过其他解毒的方法吗?” “没有。” “是了。”花酌酒讽刺地点头,“是觉得很享受吗?” “你说什么?”少艾眯了下眼。 “我说是不是他的床上功夫很好,让你舍不得离开!”花酌酒猛然抬高声音。 少艾盯着他,两个人默然对峙。 冲动平复,花酌酒自觉失言,抿了抿嘴,别过身蹲下去,“没什么。” “我们功法相合。”少艾走到他身旁蹲下,“如果有其他解毒方式,我没理由继续和他双修。” 花酌酒扭头,扯了下嘴角,“就这样?” 少艾垂眸,点头。 花酌酒面无表情,“所以你三年前不肯走,现在也不肯走。”顿了顿,“就算被他利用。” 少艾纠正,“相互利用。” “相互?”花酌酒好笑,“我看未必。”他站起身,“怎么会这么巧,你们的毒刚好互补。” “我自幼身上带毒,你很清楚。” “说不定他就想从小培养呢?”花酌酒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轻声诱导,“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中毒,直到十五岁才发现,不过是因为你及笄了,他不用再等。” 少艾和他对视片刻,轻笑,“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花酌酒睁大眼睛,“这不重要!他给你下毒只为了能让你给他解毒,为此你就忍受了这么多年毒发的痛苦你说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变强。”少艾声音坚定,“如果只是忍受痛苦就能够变强,我愿意。” 花酌酒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气,“复仇这么重要?” 这问题不需要回答,少艾也没有回答。 花酌酒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明知道是废话依旧忍不住问她:“不能放下?” “不能。” “就算要遭受很多痛苦?就算被姬白练利用?” “是。” “那好,”花酌酒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沉重,“那你好自为之。” 少艾看着他离开。 从她出生,花酌酒就在身旁,中间分隔几年,再度相见后就从未真正分别。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走出她的视线。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白螺,又将它挂回腰间。抬眼看向花酌酒离开的方向,嘴唇翕动,声音低不可闻。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提出文风神似古龙,其实我自己也发现了。不过我只看过他的金鹏王朝,还是奔着上官飞燕和花满楼去的,至于其他的并没看过。 古龙文风偏简洁峻峭,所以我正努力在不破坏整体感觉的前提下让文字充实一点。 ☆、我还不想死 花酌酒皱着眉头。 他伏在桌上,人在梦中,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因为面前景象太过真实。 真实得如同三年前那个夜晚一样。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三年前,他等了少艾很久,却只等到她沐浴后回来,他要带她离开,却没有成功。 三年后,他带着一身伤痛回来,依旧在她沐浴后,依旧想要带她离开,依旧没有成功。 何其相似! 睡梦中他眉头紧皱,呼吸沉重,仿佛愤怒。 店中只有他一个客人,赶也赶不走。店家原本站在柜台后,长长打了个呵欠,最终忍不住趴着睡觉。 夜间安静无声,西方渐渐明亮,凌晨的风悄无声息地涌进店中。 花酌酒的手指动了动,绷紧了全身肌ròu。 他即将抓住少艾的手,将她强行带走,这一次她绝对无法反抗。 然而他却在这最紧张的一刻睁开了双眼! 左手一震,桌上残余酒坛猛然飞起,冲向门口。然而,这酒坛却诡异地滞在半空,纹丝不动。 花酌酒快速后退! “碰”的一声,酒坛炸裂,化为齑粉。酒液四处飞迸,花酌酒险些被溅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