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虽知是这个道理,但难免念叨。 邵瑜笑着说道:“峰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能一直像个老父亲一样护着我。” 老管家叹息一声,说道:“我那天晚上还做噩梦,梦见你在牢里没熬过来,大小姐也……” 邵瑜知晓这多半是原本的剧情,轻声道:“没事,都过去了,未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话虽如此,但邵瑜还是提前做了准备,若是他真的因为这次孤身赴会有了闪失,那其他人会奉邵揽月为主,她会成为泰安新的主事人。 赵文虎抵达城外草亭时,邵瑜已经在那坐着等待。 草亭四周并无遮掩,一览无余之下,很容易就能看清楚有无埋伏。 赵文虎远远停了下来,让不放心一定要跟在身旁的手下们,在更远处等候。 草亭里邵瑜正在专心致志煮茶,待沸腾后,倒了两杯出来,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就好像是个茶道高手一般。 “一别经年,赵叔风采依旧。”邵瑜笑着说道。 赵文虎朝他点点头,而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说道:“你小子不用这么文绉绉的,有话直说就是。” 邵瑜笑着说道:“赵叔,您打算如何处理告密的陈修远?” 赵文虎听得这话,心下知道自己欠了邵瑜人情,但却还是一副硬邦邦的语气,道:“这不gān你的事。” 邵瑜被怼,也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笑着说道:“陈修远秘奏朝廷,说的是您与我勾结之事,您驻守此地,职责之一便是护卫粮仓,他会这般想,其实也不算错。” 赵文虎猛瞪邵瑜一眼。 他心中何尝不觉得歉疚,本该为国尽忠,如今却因为流民之故几番纵容邵瑜,倒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邵瑜继续道:“但您心系百姓,一片公心,真要说错,也只是对不起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罢了,毕竟您害得他的钱袋子缩水了。” 赵文虎想到皇帝,心下也觉得苦涩,不明白明明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为何却能如此鼠目寸光。 邵瑜继续道:“赵叔知道此间事了,您会面临何种处境吗?” 赵文虎无奈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什么样的君恩,如我父亲那般吗?”邵瑜问道。 赵文虎闻言微愣,他心下想着自己此番回去,多半是夺职,朝廷还用得着他,何至于就要像对待邵玄朗一般。 邵瑜说道:“赵叔,我父亲当初也是像你这般想。” 赵文虎顿时哑然。 邵玄朗为这个国家立下的功劳,便是再来几次这样的战役都不会这样污蔑他,但偏偏皇帝还是用这样离谱的方式,将一盆脏水泼到一个为国战死的将军身上。 “若陛下真要责怪,那也是我的命。”赵文虎沉声说道。 “认命吗?还是说,您想要为了这愚蠢的忠君之念,抛家舍业?您妻子何辜?您的儿女何辜?您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又何辜?”邵瑜问道。 赵文虎一想到这一节,顿时心下钝痛,但还是qiáng压下那些不该升起的念头,道:“忠君为国,臣子本分。” “臣子本分?您觉得这位皇帝陛下,真的值得吗?”邵瑜说话间,将一本账本递给他。 邵瑜早就离间过君臣一次,如今不过是将这道缝隙扯得更大些,一边饥民遍野,一边高价卖粮,层层得利,盆满钵满。 “赵叔,您是个好将军,您的刀枪,该对着外族,不该对着自己人。”邵瑜说道。 赵文虎道:“如今这情形,也由不得我不对着自己人。” 这些年匪患、起义不断,他的军队大多数时候都在镇压自己人的乱子,很少有机会迎战外敌。 “如今饥民遍野,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朝廷不思安抚,反而因为一时短视而激化百姓的仇恨,这样下去,只会更乱。”邵瑜说道。 赵文虎闻言有些恍然,他在北地驻扎两年,实在不能说这里的人日子过得好。 乱世,是全面的崩溃,老百姓吃不饱肚子,人口也不会增长,经济也难以提什么发展,甚至初期的地主阶级获利者也会可能会成为pào灰。 “赵叔,我虽和皇帝有仇,但我举事,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 赵文虎冷笑一声,说道:“若非你láng子野心,如何能这么快就纠结出这么一大支队伍?” 邵瑜道:“我是有野心。” 赵文虎一副“你果然露出狐狸尾巴”的模样。 邵瑜继续道:“我的野心,和父亲的野心一样,我们都想要重整河山,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不像现在这般流离失所。” 赵文虎自然知道邵瑜在北地的一系列作为,闻言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若是我今日带着人离开泰安,您觉得会发生什么?”邵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