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传说。”包子从长笙的回应中猜出了蒋筝的疑问,一脸认真的解释了起来:“老师曾经说过,炼金大国埃格特就有这样的技术,只不过金的构成条件太过苛刻,且成本远远高过金的本身价值,所以埃格特明文禁止炼成huáng金,但人们仍可以利用相同的原理,去分解再构成,将一种物质变成另外一种对自己而言更为有用的物质。” 蒋筝总结道:“你们这里的炼金术说白了就是化学嘛,和我们那边古代的炼丹术很像,都是用些让人听求不懂的理论来搞一些奇奇怪怪的炼制,神叨叨的。” “你也每天都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神叨叨的。”长笙吐槽得一脸漠然,见包子神情瞬变,立即补充道:“我在说阿筝。” 这么一解释,包子的神色缓和多了。 “如果连生命树……哎,要是有可能,真想去埃格特学习一下他们的炼金术。”包子没什么jīng神地倒回chuáng上,小声喃喃道:“肯定就能炼出可以治好妹妹的药了。” 长笙闻言,不禁有些诧异。 说起来,埃格特位处艾诺塔西北方,是一个矮人国度,同时也是一个炼金大国,人口不多,领地也算不上广,但综合国力十分qiáng盛,这与他们擅长炼金术有很大的关系。 包子也不是第一次提到家中带病的妹妹了,他说过,当初费心费力考进维罗弗学院就是为了日后得到更好的资源为妹妹治病,要说专研炼金术,肯定是去埃格特更好一些,包子想去那也属正常。 可她本以为包子是缺钱,想成为一名厉害的炼金术师,赚钱为妹妹治病,却不料他的想法竟是炼制特殊药剂治疗妹妹。 任那埃格特的炼金术再qiáng,在医学上成功运用的例子仍是不多,他又怎么会想用这个救人? 他提到了生命树,这不禁让长笙想起最初包子被她说服同行的原因,不正是因为听了生命树的传说吗? “你妹妹……是得了什么怪病吗?”长笙小心翼翼地问。 包子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翻身面向墙壁,缩成一团,闭上了双眼。 “我的身旁不是弟控就是妹控,还是我最正常了。”蒋筝跳上chuáng内侧抱膝蹲坐,从鼻尖挤出一声感叹,对长笙问道:“你说,他妹妹得了什么病,医生都治不好,一定要寄望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说上?” “不早了,休息吧。”长笙说着,脱下鞋子,拉着chuáng尾的被子躺下身来,不再应答。 “不问就是了,无趣……哪里不早了?我们下来的时候天才刚黑没多久啊。”蒋筝翻了个白眼,在长笙身侧躺平,闭眼假装熟睡,意识却是无比清醒。 不会疼、不会冷、不会饿、不会疲惫,看似无欲无求,一颗心却能被任何一个微小的**充斥。 想吃上一粒人人都能吃的,哪怕没什么滋味的白米。 想换上一件属于这个世界的,哪怕不怎么漂亮的衣服。 更想像从前一样,睡上一觉就能捱过无人陪伴的长夜,迎接第二日的朝阳。 其实,她最想在这种心里有些小失落的时候,可以伸手将身旁的人推醒,不要脸的让她继续陪自己…… 转眼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半年了,按理说早该习惯了,却还是不甘心。 如果这副不死不活的魂躯真是对她上辈子四处行骗做出的惩罚,会不会也太重了一些? 她在额前双手合十,心中暗自发誓:老天爷啊,我本性也不坏的,如果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绝对改过自新,再也不骗人了! 罢了,放下双手,侧身看向身旁少女安静的睡颜,不禁勾起嘴角:反正我有金大腿抱了,还行骗做什么? *** 行了两天的水路,船只终于抵达特巴城港口。 长笙与包子收拾好随身行李,下船时看见夜琳两人站在不远处对他们招手,便连忙快步赶了上去,四人结伴,一路向着沃多的方向前行。 长笙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过往两个月的旅程中,全是蒋筝在她耳边唧唧喳喳,而她的回应大多时候都很简洁,包子更是直接听不见蒋筝说话,所以彼此间气氛略显沉闷。 如今有些不同,虽说夜十分沉默寡言,琳却是一个很温柔很健谈的姑娘,不管是面对长笙还是包子,都能扯出让人并不反感的话题,有她在,这一路倒也算得上有说有笑。 有说有笑的后果就是,蒋筝深感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好几倍! 她在长笙身旁转来转去,甚至多次遮挡她的视线,举动幼稚好似被抢走了玩具的小孩子,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看我!” 长笙想打她又打不到,想骂她又不敢当着同行者的面开口,整个人都被蒋筝闹得哭笑不得。 夜深人静,她自告奋勇,守前半夜,这才趁着大家睡去的时间,跑到离大家休息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和蒋筝轻声谈了会儿话。 山林中,水潭边。 “你白天的时候能不能安分点?”长笙有些不满,本想说点重话,却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尽数变成了好声好气的解释:“夜和琳不比包子,她们不知道你的存在,要对她们有戒备,这也是你说的……我总不能肆无忌惮的和你说话吧。” 蒋筝望了一会儿水中月倒影,又抬眼看向一脸严肃的长笙,笑道:“我知道啊,你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做什么?十六岁要有十六岁的样子。” 长笙没再纠正岁数:“你知道,那你还……” “我看你和她们聊那么开心,我不高兴呗。”蒋筝打断她的语气中似有醋意。 长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这什么眼神?年轻人,还是让我为你传道授业解惑吧。”蒋筝说着,摸了摸下巴,一脸老成:“都说要戒备她们了,你还和她们有说有笑,知不知道这种看似漫无目的的闲聊最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长笙的表情明显写着三个字:不知道。 “世界上有种人特别善于jiāo际,想讨好你的时候,热情而又不分寸,非但不会让你反感,还能分分钟把你骗得团团转,给你一种‘她是好人,她值得信任,她是真心对我好’的错觉。”蒋筝双手抱臂,皱眉道:“这种才认识没多久就能让人对她好感度爆棚的女人太可怕了,十有九个用心不良,要保持距离,明白吗?” “你怎么那么懂?”长笙问。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蒋筝按了按太阳xué,道:“我被骗过呗,这都是套路,多被骗就熟练了。” 说着,她转头朝着长笙看不见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心道:天地良心,我这谎撒得也不过分嘛,删掉那两个“被”字,完全就是一句大实话啊!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戒心最重的。”长笙低头道。 蒋筝不由一愣,随即笑道:“也有可能是你根本不了解你所认识的那些人,聪明人不会把自己的戒心轻易bào露。” “你是在说自己傻吗?” “除了你,没有人能和我说话了,我要连你都戒备……”蒋筝说着,闭眼向身后草坪一倒,道:“我还能相信谁?” 她的声音很轻,回答着长笙,也在说服自己——那么信任这个小丫头,也只是因为“唯一”二字罢了。 一只飞虫掠过水面,打碎了那轮月影,长笙不禁抬眼望天,许久,她开口道:“你不是说,小时候,你家楼下有一株海棠,每年都在长新枝,又每年都会被修剪,可越是这样,到了花季,它就会开得越……” “别拿我给你的老jī汤加热来喂我喝。”蒋筝将长笙的话打断,双手垫至头下,道:“我家楼下才没有海棠,那是我在别人空间里看见的四十五度角忧伤蛋疼小语录,用来糊弄你的……当时要不灌你点jī汤,你有力气往回跑三年吗?” 长笙一时哑口无言。 蒋筝曾说过,她的家乡将那种听起来“柔软、温暖、有道理且充满正能量”的话语在称作心灵jī汤,而她,每每听见类似话语,都十分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