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今日早间与阿姐一起将此处居所里外检查了一遍,除了在东北角发现了一处书阁,再无任何可疑的地方。” “予浅如何说?” “书阁乃夜枭族典籍珍藏之所,除了典籍,什么都没有。” 慕晚吟闻之沉默,“你和祁姜亲自去查,此处让阮禾和予浅来服侍。” “是。” 书阁。 祁宁得了命令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叫上了祁姜一同去了书阁,书阁里有关于他和明昼茯苓的记录,他需要比他们更先找到它,否则他自己右颈间的黑色茯苓花便藏不住了。 书阁百年未曾打扫,已有些潮味儿,夜枭族又惯爱偏深乌木,使得受潮的乌木仿佛泛着水光,油亮亮的将那层尘雾都掩盖了过去,就像是被特意抹了猪油一般,边泛着油光又显得十分亮堂。 祁宁推门而入,祁姜紧随其后。 书阁里的典籍放的很是规整,虽然因为百年未曾翻阅布满了灰尘,但从摆放的格局和角度来看,夜枭族对书阁里的典籍颇为看重,百年祸乱之时未曾带出,恐怕就是不愿遗漏的缘故。 祁宁对夜枭族书阁的设置其实颇为熟悉,他曾带领过这支夜枭族三百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他看夜枭族就像是在看一个透明的小人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状若迷茫的进了门,将近在眼前书架上的灰尘重重的拍了拍,霎时间,尘土飞舞,迷了他的眼。 “这里百年没曾清扫过,看这灰尘都要飞上天了。” 祁姜走到祁宁身边,微微扇了扇前面飞舞的灰尘,淡淡道,“你不招惹它们,它们还能自个儿往天上飞?” “看那乌木门油光水滑的,岂料里面是这样的场景。”祁宁说着,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与那些冲上天的灰尘隔的好远,似乎有些嫌弃。 祁姜倒未在乎祁宁的动作,她从小就惯着他,这书阁他想查与不查都一样,反正她自己会查的一清二楚去复了慕晚吟的命令。 “这里灰尘确实厚了些,你若累了,先去歇会儿。” 祁宁一听刚才还带着嫌弃的表情瞬间就亮了起来,只是刚亮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书阁里数不清的典籍,最终还是默默的说道,“阿姐,我不累,这片归你,那片归我。” 祁姜看了一眼祁宁指着的方向,那是书阁的最后面,不像前面这般密密麻麻的放着的都是典籍,偶尔有几个架子上面放着的典籍也是屈指可数,她看着交给祁宁也无妨,“嗯,去吧,记得要轻些。” 祁姜觉着她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祁宁,否则等会儿这前面的灰尘还未降下来,后面的灰尘又要成翻天覆地的模样,到时候将书阁里弄的昏昏沉沉的,反而是不好查了。 “知道,知道。”祁宁倒是应的很快,一溜烟的就往书阁的最后面走去。 祁宁闹了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想在避过祁姜的视线后能顺理成章的独自搜查书阁后面,这里可是夜枭族最喜欢藏好东西的地方,关于他和明昼茯苓的事情本就是夜枭族的禁忌,夜枭族绝不会随意的放在书架之上,可他不能让祁姜察觉到异样,便自个儿摸索了个套路出来,好稳稳当当的仔细找找。 祁姜自然不知道祁宁的心思,她无奈的看着祁宁的背影,直到祁宁消失在书阁后面的遮挡处,她才收回目光,开始认真搜查起来。 祁宁的一脸苦相在确认祁姜看不到后,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和淡然,他随意四处看了看,果然是夜枭族喜欢的空间和距离,墙面与最近的书架之间隔着大约有十丈,空白的墙面上什么也没有,好似一张无辜的白纸,白的一望无际。 夜枭原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他们高傲且诡谲,暴戾且蔑视,最不喜欢的就是被禁锢被限制,连着对着自己君上和妖主的典籍收录都格外的显得用心,划出了一方天地留出翱翔的距离,虽然此事在祁宁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可他们长久的躲避和折翼,早已没有了明昼茯苓在时的俯瞰,也唯能在这些不知所谓的地方挣得一点点的傲意。 祁宁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悲,夜枭族四万年的迁徙躲藏生出了怨念,可他们仍旧虔诚的畏惧着明昼茯苓和自己,他们带着恨意和怒意依旧俯首帖耳,有望挣扎却又不望挣扎,他们始终活在明昼茯苓和自己的阴影里,不敢破,不敢灭。 “哎......”祁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祁宁走向向阳的窗边,用指尖探了探空白的墙面,他看似随意的按了几下,忽然生出了微弱的“咔嚓”声响,靠近窗边的白墙一晃,一层薄薄的禁制里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祁宁指尖轻划,种了一个符咒,禁制应咒而破。 他拿起典籍翻了翻,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东西,随即就收进了灵海,他又轻划过墙面,墙面再次传来微弱的“咔嚓”声响,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这禁制上的咒术还是他教给夜枭族的祖辈的,祁宁不由得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其实那三百年里,某些时候,他还是有过心绪起伏的。 “祁宁,可查到了些什么?” 祁宁的思绪被祁姜的一声呼唤打断,他随意走到书架上,拿起一本积灰颇厚的书翻了起来,答道,“还没有哪,阿姐,你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看了许多,都没什么用处。” 祁宁本想继续回答一句,可话到嘴边,他便没了声响,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手中的典籍吸引了过去,他眉心微皱,似乎看到了什么值得深思的事情,“不归境灵,饮魂而生,养魂而过,夺魂而用,六界六合,无可堪之。” 祁宁将典籍合上,他将典籍上的厚重灰尘拍开,眉心皱的更紧。 “天命逆转策?何用?” 祁宁没有看向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祁姜,他只是在眉目紧锁之下,淡然说道,“强行夺取该天命者命数,注入无天命者命轮,强取豪夺,偷天换日。” 祁姜这时原本无恙的神色也浓重了起来,“明昼呈欢躲藏百年,欲伺机而动,夜枭族里又有这种偷换天命的典籍,他怕是在百年前就盯上了君上的命数,他们为了筹谋这种计划,提前了百年制造混乱,心思太过深沉可怕,我们需得马上禀报君上,请君上定夺。” 祁宁未置可否,明昼呈欢的目标真的是慕晚吟吗?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不归谷自多年风雪过境之后,时不时就会有炎热压境的气流袭来,风雪的冷凝早已在炎热的炙烤下散去的一干二净,那些炙烤的熏重味儿偶尔透过窗户的缝隙蔓延进房中,惹得睡梦中不甚清醒的澄衣微微紧了紧眉心。 澄衣的额间已经生出了细汗,宛若一朵浸水的牡丹,明艳里又带着些润意。 慕晚吟一直守在澄衣身边,她睡了几日,慕晚吟便守了几日。 他从调息之中醒来时,房中的热度已攀升了好些,他将目光放在澄衣身上,一手挽起袖口,一手撑在澄衣身边,他细致且温柔的擦拭着澄衣额间的细汗,小心翼翼的轻柔无骨,仿佛将澄衣当做了易碎的瓷娃娃。 他平缓的呼吸打在澄衣鬓间的湿发上,生了薄薄的雾霾,将那些因水气凝结在一起的濡湿黑发结成了白霜,远远看去,宛如春日里铺上了一层薄雪,将澄衣润成了初春里的迎春花,招摇且引人注目。 慕晚吟细细描摹着澄衣的眉眼,他又想起了澄衣难耐时泛红的眼角,总是无辜又充满诱惑的逗弄着自己,明明是她的秋色无边,到头来却是自己的泥足深陷,他大概是败了,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注定败了。 慕晚吟的眼神很是深邃,他的眼中仿若含着幽深的漩涡,只一眼,便能将你诱入无底深渊,使你浑身无力,由着他任意索取。 慕晚吟的指尖已在不知不觉中捻上澄衣的唇瓣,澄衣的唇瓣很是暖和,大概是炎热压境的缘故,使得澄衣整个身子都软糯的不像话,尤其是被灼热的呼吸裹住的唇瓣之间。 慕晚吟的指尖被烫了一下。 他来来回回的捻磨着,每一个来回看似让他满足了些,却又会生出更深的热念,他在满足与空虚之中浮沉,却仍旧将理智放在了最前,尽管身体已经喧嚣尘上,刻意的压制已经让他大汗淋漓,湿透了里衣,可他仍旧只是痴迷的看着,连平日里最为细腻的亲吻都没有想过。 他大概是爱惨了澄衣,愿意给她所有的尊重。 他拿开了捻磨澄衣唇瓣的指尖,那里已经热成了一片含着春意的花色。 澄衣睡了好些时日,虽表面看起来神色无恙,可慕晚吟总是感到不安,他握住澄衣的手腕,开始将自己的妖力注入澄衣体内,以便护住澄衣身体里的每个部分,他日日都这么做着,渐渐的都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