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衣因拇指的摩擦而微微战栗,她还来不及细想这种感觉是什么,唇上便被温凉覆盖,柔弱无骨,舒服的一塌糊涂。 澄衣睁眼,挣扎着想要离开慕晚吟的怀抱。 慕晚吟挎住澄衣的腰身,一手将放酒的小案扫向一旁,然后护住澄衣的后脑,将澄衣压在了榻上,他趁着澄衣挣扎呜咽的空隙,温柔的纠缠在一起,带着对澄衣难以言说的柔意。 澄衣忘记了挣扎,不似那夜的惊惧,她确实感受到了慕晚吟的温柔,那种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温柔,她渐渐放下了戒备,由着慕晚吟,辗转反复,在夜色里逐渐染上了绯红。 慕晚吟的左手手指穿过澄衣手指间的缝隙,十指相扣,在夜色里尤为温情。 慕晚吟吻的极为细腻,动作柔软的像化水了般,澄衣双眼微红,眼角含着雾水,半合着看着慕晚吟,显得楚楚可怜,让人想好生欺负。 慕晚吟加深了这个吻,澄衣感受到了唇齿间的压迫,她渐渐呼吸不畅,极近窒息的感觉,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让她除了慕晚吟,什么都抓不到,她空出的手,无力的推着慕晚吟的胸膛。 慕晚吟反手掠过,再次与她十指相扣。 这是一场爱意交换,他们在这场冗长的吻中,熟悉着彼此的温度。 慕晚吟放开了澄衣的唇,那里已被他吻的红涨发狠,唇齿间带着的湿润都是他的味道,他埋首进澄衣的脖颈间,喃呢着。 “衣儿,衣儿。” 澄衣细细的听着,染上了被定格的柔意,含着雾水的眼眸缓缓睁开,她的身子软的不像话,连着听慕晚吟说话,都是朦朦胧胧的。 慕晚吟吻着澄衣的脖颈,那里曾经印上过他的痕迹。 澄衣的身体微颤,所有的感知都尽数传给了慕晚吟。 慕晚吟迷恋的看着澄衣,他爱死了澄衣这般醉眼迷离,眼角泛红的模样,她在他的怀里化作了水,她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因自己而变化,它们越发的潮红,随便轻轻一按,都是他们熟悉的颜色。 慕晚吟轻轻的咬了上去,然后满足的起身,扶着澄衣的背心,将澄衣再次搂进了怀里。 “怎得夜酒未饮,便先醉了。” 澄衣没敢说话,她这般模样,说什么都像在欲拒还迎。 慕晚吟轻笑,澄衣的魅惑不在于言语,她的一颦一笑,一喘一息都带着蚀骨媚香,那是她动情时的香味,而这些香味此刻正紧紧的环绕在慕晚吟的鼻息之间,他每每喘息,都被这蚀骨媚香紧紧包裹。 他的心已经热成了烫水,而这故作轻松的身体,后背早已是汗湿连连。 尽管如此,他也舍不得放开她。 “怎么不说话?” 慕晚吟软哄着澄衣。 “我......我今日未饮酒,只是倒了一杯。” 慕晚吟在澄衣耳边“噗呲”一笑,道,“我知道,我尝着,确实未饮。” 澄衣蓦然烧红了脸,心里非议,“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嘴都亲肿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没饮酒。” “哥哥,我累了。” “嗯。” “哥哥,我困了。” “嗯。” 没反应,除了“嗯”没有其他的反应,澄衣悄悄的抬眼,一瞬间就撞进了慕晚吟的眼睛里,他的眼里有星辰大海,星辰大海里有自己。 “给我吧。” 澄衣蓦然回神,弱弱道,“给什么?” 慕晚吟眉眼一挑,伸手抬起澄衣的下颌,“你知道的。” 慕晚吟等了澄衣很久,澄衣都没有反应,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今晚是拿不到那东西了,慕晚吟缓缓低下头,作势又要吻上一通,澄衣赶紧抿着嘴,从灵海幻出了薄夕花种,她讨好的双手递到慕晚吟眼前,一副你放过我好不好的姿态。 慕晚吟即是得逞,也不想逼澄衣逼的太紧,他收下薄夕花种,放开了澄衣,道,“这花种我来养,哪日开了,便送给你。” 澄衣一脸笑意,赶紧远离慕晚吟,虽然身子还有些软糯,可也比待在慕晚吟身边的好,“哥哥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不用再送还给我了。” 说完话,便忙不迭失的往自己寝殿走去。 慕晚吟的目光跟着澄衣一路着急离开,直到澄衣消失不见,慕晚吟才长叹了一声,衣衫已经湿透,今日若不用凉水洗洗,怕是睡不着了。 * “祁宁大人也喜欢今夜的月色?” 明昼予浅瞬闪上了屋顶,他走到祁宁身边坐下,从灵海幻了一壶酒,两个盏,放到中间。 “你怎么没守在衣衣身边?” “君上在,不合时宜。” 祁宁默然,他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下。 “找我何事?” 明昼予浅起身,向着祁宁施了一礼,“此来谢过祁宁大人允我与秋棉容身万狐宫。” “留下你们的是君上和衣衣,谢我,从何说来?” “夜枭族百年罪孽,罄竹难书,我与秋棉能容身万狐宫,有祁宁大人的不较,我能踏进东篱殿,有祁宁大人和祁姜妖主的容情,我若是连这点都看不破,又岂有颜面侍奉殿下。” 祁宁拿起另一个杯盏倒上了酒,递给明昼予浅,明昼予浅接下,在祁宁的目光示意下,坐了下来。 “若说不怨,那是族群覆灭的血海深仇,若说要怨,你当时年岁尚小,与你何干?” “总归是夜枭族引起的祸乱。”明昼予浅将酒饮下,哑然道。 “你是明昼芊柔的孩子,我不能怨,明昼芊柔曾救君上于死亡边缘,而君上曾救我与阿姐于死亡边缘,君上重情,为着救命之恩,他也会保你此生无忧,我与阿姐若是再怨恨于你,岂不是断了君上的恩义。” “君上与殿下对我的恩义,比命还重。” “明昼芊柔用她的命为你铺了一条路,至于你想如何走,我们都不会干涉,我们和夜枭族的仇怨,自然会跟明昼呈欢去算,你即已失去了族群和父母,也算还了我们的恩怨,从此以后同在万狐宫侍奉,又何必再纠结以往,我们只要认定主子做的事情就好,岂不快哉。” 明昼予浅闻言便愣住了,原来放不下的只有自己。 他将杯中酒倒满,敬了祁宁一杯,祁宁也释然般的回敬了明昼予浅一杯,他们都是百年祸乱里的承受者、痛苦者,他们皆在那场厮杀里,失了族群,没了父母,他们百年间在失去一切的冗杂里沉浮、飘零、各自救赎,谁又比谁好过些,谁又比谁畅快些,都不过是妖界众生相,愁云惨淡罢了。 祁宁和明昼予浅在屋顶喝着酒,祁姜本有些担心祁宁,过来一看,眼神阴郁的看了明昼予浅一眼,随后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响起,然后转身离开。 她从祁宁那里知晓明昼予浅身份之时,原本是愤怒的,是有杀意的,可应祁宁所说,明昼予浅何其无辜,在临渊石山藏匿百年,回不得族群,因为他是明昼芊柔的孩子,明昼芊柔啊,那个女人,是救了君上命的,她的孩子,自己又怎能去怪罪,去怨恨。 祁姜从濯水殿离开,身体仿若灌上了铅,重的没走几步,已是鼻息加重。 她还记得,她在大火里寻找着娘亲的身影,再过一日,便是娘亲的生辰,她种出了一株最美的芍药花,想要送给娘亲,可在那场大火里,芍药仍在,娘亲却没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 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祁宁了,她要护着他,永远的护着他,所以她放下了女子的柔弱、眼泪、温情,她让自己全身长满了刺,能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刺伤着自己,她要在血淋淋里,怨恨着,仇视着,只有这样,她才能护得了祁宁,也报得了血仇。 她是妖,是偏执,是狂妄,唯一能让她清醒的,便是报仇雪恨。 * “殿下,你可算醒了。” 澄衣淡漠的看着明昼予浅急切的神情,还处于半睡半醒中,等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看天色,与往常起来的时辰一样啊,疑惑的问道,“你急什么?天塌了?” “可不就是天塌了。” “那你该去叫哥哥顶着,等我做什么?” “我的殿下呀,君上如今就在主殿顶着,你赶紧去看看吧。” “不看,有哥哥顶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澄衣欲转身去寻个吃食,明昼予浅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一大早阮禾妖主就来了东篱殿,眼下正缠着君上要同我们一起入不归谷,那阮禾妖主一来就把眼睛放在君上身上,殿下你若不去管管,她都要把自个儿贴到君上身上去了。” 澄衣止住脚步,眉心微皱,“阮禾?”澄衣似乎对她的印象十分不深刻,又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阮禾是谁。 “哦,”澄衣恍然大悟,道,“不就是那个无事献殷情,炖了什么汤给哥哥,哥哥理都没理的那个女人嘛。” 澄衣恍然大悟的看着明昼予浅,明昼予浅一脸茫然的看着澄衣,澄衣虚指着明昼予浅道,“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在临渊石山待着。” 澄衣收回虚划的手指,拂袖,道,“这般有趣,走,我们去看看。”说罢,带着明昼予浅直奔东篱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