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算个……半残了的二流高手罢。 而哪里又有人敢问君上对谁如何。 依旧单衣同寝。 亲吻是常有的。 也常被……亵玩? 不过终究没有要到底。 亵玩么……其实……是我咎由自取罢。 君上常恍神,那个人……染了他眉宇不少黯色。 我随身侧,总有撞到当口处的时候。 搅了他出神,便逮了我,撩拨了身子,轻笑着看我瘫软,算是惩罚吧。 却又会一直温温淡淡揽在怀里,衔了唇,吞了我失声,护着遮了我窘迫。 我惯了这小小惩戒,也慢慢……不在那样的时分记东挂西。 其实遮不遮堵不堵,又哪有什么。勿论在房里,庄里随意哪处,君上轻把我扣倒的时候,弹指之间,百米方圆,怎会还有人。 虽是这么说,却开始眷恋那一揽腰而至的体温,和那一俯首间袭来的长吻。 殊途之训中,其中有一,便是身在江湖,不可有眷恋之所。 那会成为败局的所在。 不过……没关系,我现下是侍寝的夜煞七冥,不再是枕剑怀刀而卧,身任午时楼火阁主的夜煞七冥。 如此,败不败局又有何妨? 到后来,已经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 反正是天知地知,我知君上不知,便也无妨。 总觉得,君上的眉眼,不合适有那样的神色。 我虽解不了,搅一搅,却是可以的。 那时便明了莫兰担心的什么了。 可是……我这样的人,君上…… 我怎么会无自知呢。 以后么,总有人接替了我去的。 ……就像阁主一任任换过。 ……甚至,会有人解了那寞色…… 何必管那些呢。 莫兰你忘了,我已不再担了仇责了。 只不过,趁现下,因这贪恋,多搅几搅罢。 如此,便是无憾了。 七冥篇(七) 君上继任至今,数来也一十一载了。 那年他冠楼主之尊时,我尚在殊途中和莫兰相依挣命。 如今他依旧是午时楼至尊,我么……借他人语,起落间,已沦为男侍。 这世间人和人,本就是不同的。 所以……那日君上淡淡说会赴盟会时,我并未作多想。 却是莫兰,当日照例诊脉时,望着我坐了起,起了坐,叹了又叹。 我不由温酸。此生得兄弟如此,足矣。 于是微笑。 却忘了莫兰正瞪着我。 七冥……你趁动情未深,收了心罢。君上八成要大娶……可怎么办。 我失笑。 莫兰人前是冷面圣手,我却觉得一直像个弟弟。 明明大了我年余,却老在我面前跺脚叹气。 莫兰。 我未做他想。 君上之资,安可无娇妻美妾。 如今在他身边侍寝,于我已是大奇。 你不是担心我无法近人,终老不得肌肤之亲么。 现下,你当宽慰才是。 莫兰止步,呆愕,跳将起来。 你你你……我哪里要你去侍寝君上了! 你你……我是想你有个归宿! 你……男女倒也罢了,我莫兰不至于蠢闭如此,可是……现下这这这…… 良久,终是长叹一声,复又哀哀劝道,七冥……你趁动情未深,收了心罢…… ……颇觉头疼。 日子一天天过去。 照旧闲暇无比。 除了有一晚刺客袭来,扰了好眠,我日日安睡。 连莫兰都搭搭我腕脉,摸摸我手骨,微笑赞叹,七冥,你的手也胖了点呢…… 当下乐颠颠修方子,一边念叨甚好甚好,真真正正甚好…… 那日刺客能进得庄来,本事已是不小。 我凝神听音,本以为要折腾半宿,遂欲起身…… 不料君上慢条斯理剥了我里衣,逗得我身软,轻笑道…… 七冥,你这模样,真是chūn色…… 无边…… chūn色二字吐在我左耳,无边二字却是咬在右耳的。 君上掠出东窗,又掠进西窗的缘故。 不过这一进一出间,外面已经没了刀剑之声。 许是见我惊叹,脸色尚带cháo红,君上玩心大起。 七冥你原打算半夜不睡了对不……此等美意安可负…… ……暖暖的手指,吻,齐齐袭上身来…… 果真一夜不得合眼。 次日自有人禀事,请责,揣测君上喜怒,抑了不安静候。 君上传了当值之人,挨个指点了几句身手,便挥挥手,转身回了。 当下一片感激眼色飞天盖地而来。 听有小声叹,道是我辛苦了。 暗暗哭笑不得。 我……连指尖都没有动。 哪算尽了半分伺候人该尽的责。 因了君上这随意,我渐渐惯了chuáng榻间无所拘束。 偶尔也觉得自己失礼犯矩。 君上却无所责难。 于是我终究还是放任了。 代为更衣,随侍茶水,君上身边琐事我很快惯了。 慢慢得,甚至好上了。 着衣顺发,换茶满水,都可以离那个人近一点。 甚至……触碰到他。 从来没想到,这个世上尚有一个人,会是我心之所向。 初侍寝时以为,少时梦魇稍安,亦是妄想。 现下里,却在垂涎某家的体温了…… 唉,这年头,这世道,古怪得紧…… 七冥篇(八) 盟会是隔年而举,始于三月,短则双旬,长则月余。 举会之所是每一十二年一论的,择毛遂自荐者而定,一次出得六家。 能得举盛会的,自然是在江湖上成了名的。除了二三十年前有人以一己之望而得此荣,一般都是四家九世在争风。 午时楼参不参,但凭楼主一句话而已。不过历任楼主都随性居多。 君上以前,从未赴过会。 倒是默许了御下阁主各自自定的。 除非因时势而关乎切身,历任阁主也少有举会赴会的。 不是无用,但却慢腾了些。 你jiāo我易,私下速结,何必去凑这热闹。 临行前,总管又请我喝茶。 自是为了问问近段时日君上喜好。 不是不知道,不过唯恐疏漏而已。 嘱咐近仆几句,适逢副管来请那帖子。 邀约是年前送到的。 待副管下去了,总管度度我神色,轻叹,今年居然用上了。 又续,我近花甲,君上体恤,便留我了庄里了。 这番出行,还望七冥你稍帮了点副管。 当然因为君上喜怒不测。 我自然应好。 其实能任总庄副管的,又哪里会出什么纰漏。 如是,续了杯茶,总管递过来一副腕护。 故家送来的私产,七冥莫要见笑了。 虽不起眼,却是行家里手细织jīng做的。 --正是我们这样的杀手所惯用的。 我当然不吝赞谢。 见我真心喜欢,总管缓缓笑,话也多了。 七冥,我这把年纪,打打闹闹游山玩水是用不上了。 与其搁了磨了,不若你带了。 此去暮霭山庄,路经闹市胜景,若得以一游,莫要辜负了。 这腕护上,别的不少,酒渍chūn香却是没有。 我再谢,笑笑收妥了。 总管用心良苦,竟是在宽劝我了。 其间真切,如同莫兰。 生平少有如此佳遇。 我心里自是感激的。 却觉得他们记记挂挂,略略有余了。 午后小憩,理了自己包裹。 一柄剑,随身细铁暗镖,几件换洗衣服,内丹外药各一瓶。 不过小小一包。 近午君上便令我自便。 我哪有那么多行李可整。 莫兰居然还有空照例过来晃晃。 先绕着我转转,笑赞,胖了胖了,不不不,结实了结实了,继续继续。 又开始夸新研得的药方。 ……果然不一会被下手找了去。 胖了?…… 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