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柳槿汐之后,我又见到了厉婵对我冷眼。 只是这一次我不觉得愧疚。 “怎么了,一副厌世脸,难看死了。” “趁现在多看看吧,今天过后你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再看到呢。” 我偏过头:“那我宁愿不看。” “老祖宗!” “嗯,听着呢。” 她被我“打太极”搞没了脾气,一时间需要时间组织语言。我趁这个空挡收拾茶具,去厨房把饭菜用微波炉再热一热。厉婵也跟了过来。 两人无话。 “叮——”,我端出饭菜回到餐桌继续吃午饭。 我:“你饿不饿?一起吃点。” 她摇摇头,坐在我旁边柔声劝到:“老祖宗,只要你现在说不去,我立刻就给槿汐打电话取消对你的安排。 你既然时日不多,就应该好好把握,去做些你想做的事;而不是来操心这个。 好不好?”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能点头。 只可惜我有时候就是个死脑筋,认定的事反倒不会轻易改变。 她正欲再劝。 “你知道我当初参观冷冻舱的时候是什么样吗?” 厉婵被我这么问,愣住了。 “当时我记得是20个休眠舱,只有5个人待在了里面。”我回忆起往事,缓缓说到,“我了解到:那时政府找到了很多人,劝他们进行冷冻休眠,但大部分都拒绝了。 因为他们认为:与其为了延续生命睡到百年后,不如在当下好好活着。因为睡眠的代价显而易见是很重的。 一开始,我也是打算拒绝的,还是我妈劝我要活下去。她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所以说啊,赶紧拒绝!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我拦住了她,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如果不睡觉我或许不止一年的时间可以活。” “老祖宗……”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有个深入观察这个社会的机会。这个世界比以前的要好,但似乎还是有不完美之处,我想弄明白‘为什么’。 所以我接受这次委托。 我已经决定好了——等这件事了结了,就试着去写回忆录,将我苏醒后的见闻记录下来。要是以后能出书那就更好了。” 厉婵见我决意如此,自知不好再劝,问到:“你就这么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所以我会照顾好自己。现在我是‘电子人’了嘛,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怀疑的。甚至不需要立投名状表忠心。” 厉婵:“我不喜欢那部电影。” “说实话我也没看过。” 说完这句我们两个都轻声笑了起来。 这事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柳槿汐亲自来接我。 我让厉婵照常去上班,不必送我。 “见与不见都一样,省点眼泪不好?” “别自作多情了,谁要为你哭。”话了,她又嘱咐一句,“凡事多小心。” 我应付着点头,催促她赶紧上班去别迟到了。一个人在家等到9点,柳槿汐才来。 坐在车里,一路上我在看她准备的资料,她建议我尽可能地背下来,能记多少是多少,这对行动会有帮助。 “我记得电子人只是单纯为了服务制造,为了适应环境才会去‘学习’。” “的确是这样,你想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不背也是可以的吧,届时走一步看一步就好,我的主要任务不是录取证据吗?” 柳槿汐说:是。话虽如此,但多知道一些总归是好的。 车开到长江边,那有一艘靠岸的船,柳槿汐领我过去。登船之后她开始交代接下来的安排。 “我们顺长江去往苏州,到时自会有人来接你。就是得等到晚上。你与她会面之后一切听她安排,一定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我明白。” 从长江坐船去苏州还是挺快的,至少感觉上是这样的。毕竟我没时间去对各个交通方式做比较。 在苏州一处码头待到临近傍晚,柳槿汐让给了我一个胶囊。 我不解:“这是什么?” “追踪器,我们也得为你的安全着想。” 我看着胶囊疑虑:“会不会两三天之后就排出我体外了。”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听我的就好。” 说得也是。 到了深夜12点,我迷迷蒙蒙地被叫醒,柳槿汐说来接我的人到了。 踏上来接应的小船,朝她挥挥手告别,临行之前她告诉我这次行动不会持续很久,只要我小心应付自然会安全的。 我点点头,一屁股坐在船舱里,渐行渐远。 船离码头不远,不消5分钟就靠了岸。我一声不吭地跟着驾船人走,希望她能告诉她些注意的事。 上车之后,她没开车灯就发动车子驾驶。 “那个……”我试着先起个头,“我该怎么做?” “用设备搜集资料就好。没告诉你吗?” “这有说。我要怎么混进去?” “不用混,你去的地方是个场子比较大的ktv,你去那做服务员就好。” “平时吃住怎么解决?” “吃住?”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啊。不吃东西可不行。” “ktv里有充电设备。” 她这话听得我一时没转过弯,难道她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柳槿汐跟你说起过我吗?” 她点点头,说:的确有通知她今天会送一个助手过来。 我:“那她没告诉你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车子猛地刹住,惯性使得我差点撞上去。她看向我:“真的假的……” 只见她用一个仪器对我做了扫描,看了屏幕又看看我,一脸的不相信。 车子再次发动,她边驾驶边问:“你是冷冻休眠才活到现在的?” “是。” “那你真的不应该接受这个任务。” “我后辈也这么劝我。” 路程并不算远,大概开了有10分钟,我们来到一间仓库。她停好车,告诉我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是装修到位的复式居所。 “今晚先住这,明天就带你去上班。”她给我抱了被褥,让我暂且将就一下。 晚上临睡之前,她跟我讲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少说话,不说最好。 “你可以看,但不要说。也许你看见的会让你感到不适,但切记不要去做多余的动作。” “明白。” “哦,对了,给自己取个名字。就不要用真名了,为了你好。”说完,她就去睡了。 我躺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就决定好了——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