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郁抿唇,下一刻手就不由自主地拨了电话过去。 虽然,她很清楚,温姐姐的新年祝福大概是群发的。 “嘟嘟嘟。” 电话响过三声,那头就接起来了。 “单郁。”女人开口,今晚在舞台上还被奉为“仙女音”的音色透过手机电流传了过来。 不知为何,同样都是过了电的,可电视机里和电话里,声音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单郁不自觉摸了下耳骨,又或许,是因为喊的是她的名字,所以她才有不一样的错觉? 安静一秒后,“新年快乐。” 两道声音默契地同时响起。 黑夜里,单郁扶着栏杆,眼睛悄无声息地弯了点。 一时,电话又陷入空当,没有人说话。 单郁不想挂电话,纵使她觉得温姐姐大概并没有多少空闲。 她顿了下,找话道,“今天没有pào响。” 温亦弦在那头笑,“早几年就没有了。” 单郁道,“去年还有的……” 温亦弦:“嗯?” 单郁定了定神,跟温亦弦细细说来,“从前在村里的时候,每年chūn节都要放pào的,每家每户都放。” “嗯,我中学都还在国内。” 温亦弦笑,意思是,她也是从小看烟火过年的。 “后来城里就禁了,再后来这两年我记得农村也跟着禁了。” 单郁说,“是啊,但我们家那边毕竟是村里,偏的很,人们思想也扭不过来,虽然小店里都没有pào卖了,有人家想办法弄了pào仗过来。” 温亦弦不知说什么,“这样啊……” 她以为单郁是很遗憾今年没有pào仗玩了的意思。 谁知单郁还有后话,“本来以为真要过个哑年了,结果大过年的,突然就噼里啪啦炸响起来。满天的亮堂,然后大家伙出来叫好鼓掌,特别热闹。” 黑夜里,村里一大帮子人都出来了,各个拖家带口的,有的手里还抱着小孩,笑逐颜开去看烟火,pào竹声中,火光印在每一张快乐的脸蛋上。 在单郁的形容下,温亦弦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面。 她“噗嗤。”一声,觉得挺有意思的。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单郁接着道,“结果没多久村gān部就杀过来了,后来镇上的gān部都出动了,有骑摩托的,还有开着面包车的,乌乌地往这边赶。” “不是吧。”温亦弦在那头笑得头掉,捂着额头,“你们那也太好玩了。” “对啊,然后大家全转身就跑了,抓着可是要罚钱的,2000块呢。” 温亦弦奇道,“那后来有抓到那个放pào的人吗?” “不知道。”单郁看向夜空。 她在村里是个不讨喜的人,家长里短的,也没人会找上门来和她聊。 也不知道今年村里还有没有人再敢偷放pào了。 话说到这儿,基本也就该结束了。 今夜这么个特殊的日子,能占用温姐姐这片刻时间,听听温姐姐的声音。 单郁已经满足了。 谁知温亦弦却意犹未尽,不知是不是话匣子打开了的缘故。 她问单郁,“你知道过年放pào这么个习俗是怎么来的吗?” 单郁小时候就在村里的书屋看见过相关传说了,最近恶补各种史书人文也看了不少版本。 但她只是犹豫了半秒,立刻就接着温亦弦的话道,“我不知道。” 于是,温亦弦跟她讲了“除夕”的故事。 一只叫夕的怪shòu出来欺负百姓,百姓便去求灶王爷,可是灶王爷也打不过夕,于是灶王爷又去找更厉害的救兵玉帝,为了讨好玉帝,灶王爷送了甜瓜,结果玉帝被灶王爷的甜瓜黏了牙,胡乱点头,嘴里说“黏”同年,于是就安排了年去打败怪shòu夕。 洋洋洒洒一大通话,温亦弦说,单郁就静静地听着。 偶尔,能听到女人换气和偷笑的声音。 她便也跟着弯唇,不自觉偷笑。 温亦弦说道,“年打败了夕之后,教百姓们做pào仗,点燃后跟自己的法宝一摸一样,用来吓唬夕,让夕再也不敢来欺负百姓,这便是除夕放pào的由来了。” 说到紧张处,温亦弦绘声绘色转换着语调,像是一个尽职的故事姐姐,在哄自家妹妹。 故事说完,两人互道了声晚安。 单郁赶在温亦弦挂电话前问了句,“温姐姐,你吃了饺子吗?” 温亦弦:“没有。” “哦……”单郁说,“那,你记得吃。” 自从普通话练好之后,她已经很少这样断句了,是刻在身体里的小习惯,只有在不自觉的时候才会出现。 她在犹豫,但她又想,温姐姐想吃饺子的话那自然随时有的吃。 温亦弦问,“你们呢?” “我跟奶奶吃过了。”单郁抿唇,还是没忍住,“我包了温姐姐的份,可惜温姐姐在外面,要记得自己吃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