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叹了口气,我家将军一直为当年王爷、王妃之死耿耿于怀,叶世子是个可怜的孩子。” 冯盛闻言点头,叶世子的确是可怜,但老奴看,他也不是传闻中所说的一无是处。样貌没得挑,清俊无双是其一;哄皇上也没得挑,一年到头,告他的状子,弹劾他的奏折,堆成山一样,可皇上跟看不见似的,任由他去,是其二。还有没有别的优点,老奴就不敢说了。但与夫人说一句掏心的话,老奴虽然是侍候皇上的人,但这两位主,可是谁都不敢得罪,见了面,都要毕恭毕敬的。” 苏夫人颔首,心下打着思量。 冯盛又压低声音道,夫人也知道,多年来,皇上一直尊重太后,即便皇后有些不是,皇上也不会过于苛责。但今日没去给太后请安,又发作了皇后。这一回,皇上似乎铁了心了。” 苏夫人叹息,这么多年,皇上也不易。” 是啊。老奴在皇上身边,看的最是清楚明白。”冯盛又道,所谓神仙斗法,小鬼遭殃,老奴这些时日,就处在这水深火热中。如今苏小姐回京了,怕是更会加个更字。这火一烧起来,就难熄灭。夫人和小姐虽然有苏大将军在头上顶着天,但还是要小心些为是。” 公公所言极是。”苏夫人点头。 今日皇上在御书房召见。”冯盛觉得提点得差不多了,便打住话。 苏夫人一怔,御书房不是召见朝中文武大臣的地方吗?皇上怎么会在那里等着?不该是在御花园吗?” 皇上说苏夫人和苏小姐与别府的夫人小姐不同,特意恩准在御书房召见。”冯盛别有深意地道,这是皇上对苏大将军的恩典,也是对苏小姐婚事儿的看重。” 苏夫人了然,看向苏风暖,面上拢起凝重之意,想着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苏风暖倒是没多在意,她昨日回京,在一品香茶楼听了一场说书时,心里就有了准备。 若说天下是一盘大棋,京城是一盘小棋,这皇宫就是棋中棋。 皇上执棋,太后也执棋,朝中文武大臣亦执棋亦做棋。 苏府如今就是棋盘的中心,而她很不幸地成为了棋盘最中间的那颗棋子。 但是棋子就一定好摆布吗? 她可不这么觉得。 苏夫人见苏风暖面上云淡风轻,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苏风暖说,御书房向来是后宫女子不能踏足之地,皇上今日特意在御书房召见你,看来是故意避开太后,让太后不得见你,提前斩奏了这桩婚事儿。皇上今日怕是要娘和你当面点个头,圣旨一旦下了,太后也无法。” 娘不必担心,皇上吃荤,太后也不吃素,御书房还有一段路,太后宫里如今早得到消息了,我们能不能进御书房,还难说。”苏风暖也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虽然皇权比天高,太后自诩是天上天,但江山毕竟不是一人两人说了算的。叶世子和小国舅也不见得就是任人摆布之人,女儿的婚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就被谁定下,娘紧张什么?” 苏夫人闻言觉得有理,顿时放宽了心。 冯盛引着二人向御书房而去。 六月虽然酷暑难耐,但皇宫处处被放了冰,偶尔有丝微风chuī来,有些许凉慡之意。 果然如苏风暖所料,还没到御书房,斜侧就走来了一群人,仪仗队抬着凤驾,浩浩汤汤。 冯盛立即道,是太后的凤驾。” 苏夫人连忙打起jīng神。 苏风暖抬眼看去,虽然料到太后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而且亲自来拦截,可见她与皇上真是到了分寸不让的地步了。 不多时,凤驾来到近前。 冯盛连忙跪地,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寿康泰!” 苏夫人拉着苏风暖跪下,太后万福金安!” 幔帘挑开,宫女扶着太后下了凤驾,太后冷哼一声,冯盛,你是巴不得哀家早点儿死?还万寿康泰,从你嘴里说出来,哀家如今听着都唇寒齿冷。” 冯盛头快低到地面上了,连忙惶恐地道,太后,老奴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你说话哀家不爱听。”太后粗bào地打断他的话。 冯盛顿时收了声。 太后向前迈了两步,恼意和盛气凌人霎时一收,看着地上跪着的苏夫人和苏风暖,和颜悦色地笑道,苏夫人以后见到哀家,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