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心里那股气莫名其妙顺了。 -哦,都好,没事。 发完信息系统提示电量低,请及时充电,林继桥也没管,去游戏厅安安心心玩新买的游戏。之前没时间,也没钱,新房客jiāo了房租她手头宽裕了不少,心愿单翻了翻,一口气买了三个。 游戏厅正对着客厅。 林继桥玩起游戏来废寝忘食,等到感觉肚子饿,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她关了游戏,打开房门,对面居然有亮光。 她心里一惊,随即想到可能是工人开灯忘了关。她从卧室里找到手机,准备跟顾盼说房间没关灯,手机自动关机了。她关完监控顺手把电脑也关了,这会儿连微信都上不去。 晚上开这么大的灯,林继桥很不习惯。 她抬腿往对面走,走到一半停下来。 林继桥站在客厅中央,看看那边卧室里透出的光,放缓呼吸。 那是她的房子。 不,那是许安易的房子。 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林继桥慢慢蹲下来,小腿肚发软,指尖有点发麻。 可能和sad有关,也可能只是饿了。 冷不丁,林继桥听到对面有动静,很轻,被淹没在不远处街道上飞驰而过的车声里。 一道影子出现在亮光里。 有人!林继桥猛地站起来。 眼前一阵发黑,老毛病,低血糖,所以她手边常备着糖果。 可这会儿她在客厅,只能站在那儿,等眩晕感快点过去。 她关了警报器和监控器,所以有人来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 别慌。有钥匙的只有顾盼,也许是她来帮人拿东西呢? 对面有人敲玻璃。 不是顾盼。 那是---- 林继桥睁开眼,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许安易的脸。 她穿着丝质家居服,挥手时宽松的袖子顺着同样丝滑的肌肤落到手肘处,明明逆着光,一笑,连这边没开灯的客厅都亮了。 "你好啊。" 第十二章 你好啊。 237天,这是除了顾盼之外第一个跟她开口说话的人。 像是播放沙bào的视频时按了暂停键,龙卷风定格,卷起的沙尘都变成凝固的永恒。 发麻的指尖恢复感觉,小腿不再酸软,一股运动完多巴胺加速分泌的兴奋感从头皮滚到尾椎骨,四处游dàng的灵魂也回到体内。 只有眩晕的感觉还在持续,不过都落到脑后,同时屏蔽了所有其他声音。 她在说你好啊。 林继桥抬了抬手。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你,你好。 最终发出的却是猫一般的嘤咛。 "nio……" "嗯?"许安易弯弯眼睛,踮脚做了个四下张望的动作,"家里还养宠物了吗?盼盼没跟我讲。" 林继桥点头又摇头,然后又点头。 家里,是的。宠物,没有。你要想家里多点生气,可以养。 整套动作做完了,林继桥发现自己这样简直像个傻子,不自觉地咬手指,安慰自己,客厅很黑,她看不到我。 手机应该是充到一定电量自动开机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许安易晃晃手上拿着的抹布,"做下清洁,一会儿就好。我尽量声音轻点。" 连做家务都要打报告,会不会太麻烦了?林继桥抓抓头发。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讨厌的房东? "嗯……"林继桥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没事。" 许安易扬眉,"谢谢。" 提示音又响了下,林继桥趁机回卧室。 关上门,连爬上chuáng的力气都没有,林继桥靠着chuáng柱滑到地板,静坐了一会儿才从chuáng头柜上拿下手机。 打游戏的那会儿功夫,小群多了24条未读信息。她点从头开始看。 顾总日理万机也不忘在三人群里展现顾大管家的本色,一会儿@林卷卷台风来了注意关门关窗;一会儿@许安易,钥匙给你放前台了,新住处离你公司近,要是刮风下雨还是回那边比较方便。 顾盼是个贴心备至的人,林继桥回国,事无巨细,她都照应得很好,总能把好多别人想不到的细节提前想好了。 有时候林继桥也在想顾盼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独自己一份。她好像把很多时间都花在了自己身上。 林继桥摸摸下巴,继续滑屏。 许安易的回复是从下午6:43分起始。 -东区下雨了,是有点大。 -那我正好去收拾衣服。 [email protected]林,不好意思哦,公司临时有点事,没能跟房东打声招呼。我大约七点半到家,ok? 十分钟后,没等到林继桥,顾盼回:回就回呗,北门进。当她不存在就行。 7:27,许安易发了群聊最后一条信息:我到楼下了,上去了哦。 私下里顾盼敲了她好几次,问她还活着吗,也打过两次电话。 那会儿林继桥正戴着耳机在广袤的埃及大地上游览打怪,接着去凯尔莫罕跟女术士告别,出发寻找女儿,压根没听到铃声。 林继桥退出聊天框,看到通讯录右上角多了红1。 北房的新主人发来的好友申请。 -我是许安易。 一声闷雷从天而降,紧接着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记忆也从声音开始苏醒。 林继桥屈指可数的启蒙里,都有提到第一次会伴随着qiáng烈的痛楚。她是个怕痛的人,过去又一直在各种机房里用程序创造各种场景,对红尘俗事没有一丁点欲望。 但奇怪的是,许安易轻而易举让她忘记了痛,沉醉在……嗯,前所未有的体验里。 印象中,最高峰的体验到来时她用力推开压了半身的人,蜷成一团等身体那股奇特的震颤消失。然而就在那期间,林继桥留意到噼噼啪啪水敲玻璃的声音。 声音响了好久,直到她平静下来仍未停歇。林继桥才突然意识到不是下雨。拉斯维加斯夏天很少下雨。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似乎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她问,"你是不是忘了关水?" 许安易盖着眼睛闭目养神,看起来困极了,隔了好久才懒散回道:"好像。" 林继桥把两个字翻译成英语,理解了似是而非的意思,从chuáng头拽过浴巾裹身,下chuáng时,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是……谁?" 许安易推推枕头,翻身背对她,林继桥走到浴室门口了,背后才传来闷闷的回答:"我是许安易。" 她关了水,再回卧室,许安易连chuáng头灯一并关了,厚实的窗帘遮住了最后一线沙漠地带近乎炽白的光。 林继桥摸黑找到沙发椅,她想不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也不太想回到情|欲气息浓郁的chuáng上。她窝在角落里坐了很久,直到许安易哑着嗓子问:"怎么不上来?" 她一向受不了略带命令口吻的语气,耳根一软,乖乖爬回chuáng,扯高被子一直拉到下巴,"许安易,怎么写?" "言午许,安逸的安,不容易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