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她和陆无惜之间有甚仇怨,那也是无稽之谈。 不过是陆无惜率天衍宗众屡屡挑衅朝廷之威,触犯圣人龙颜,卫梓怡身为帝王刀剑,自然要冲在最前面。 可如今,卫梓怡被革职软禁,已成阶下之囚。 背后设局者,卫梓怡心有猜测却不敢妄断,陆无惜所做,不过是搭了个戏台子,坐山观虎斗。 她不再是内卫府的副指挥使,和陆无惜之间除了先前未能分出胜负的较量,并无旁的纠葛,自然也谈不上多深的个人恩怨。 “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卫某如今处境,俱拜你所赐!酒我已经喝了,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尽早离开!”卫梓怡放下酒盏,并不愿与陆无惜进一步攀谈。 可陆无惜目的尚未达到,又可会轻易离开。 她眼角带笑,视线落于卫梓怡冷肃的面孔上,语气轻快地说道:“卫大人难道就不好奇,究竟是谁要与大人作对,欲致大人于死地?” “谁要杀我,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卫梓怡并不上套,冷笑道,“何况,仅你一面之词,又能说明什么呢?” 陆无惜苦恼地皱了皱眉,这位卫大人油盐不进,如何劝她都不听,就算已身陷囹圄,依然执迷不悟,听不进旁人言语。 她这倔牛似的臭脾气既叫人欣赏,也令人头痛不已。 “既如此,便也罢了。” 陆无惜叹了口气,竟慡快退步,起身朝院外走,边走还边叹息:“可惜啊,可惜,当初卫将军一门忠烈,戎马半生却枉死于权柄之争,他的后人还认贼作父,将军九泉之下,怕是难以瞑目。” 第三十一章 酒盏哗啦一声四分五裂,碎瓷片嵌进卫梓怡的手掌,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掌心滴落,在木托边缘绽开一簇簇妖异的花朵。 陆无惜听见身后动静,却并不停步,直直朝门外走,直到…… “站住!” 昏暗cháo湿的牢房中,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这些囚徒皆身犯重罪,可能这辈子都不见天日。 走廊尽头有一间刑房,身着囚衣的朱乐被绑在木桩上,手脚皆套着刑具,盐水浸泡过的皮鞭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猩红的痕迹。 他垂着头,意识恍惚,口鼻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门外脚步声传来,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所及,只到来人脚尖。 “大人……”一开口,便止不住激烈咳嗽,嘴角涌出血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把这句话说完,“不是说好,事成之后,放小人归乡……” 可回应他的,却非与他约定之人,而是一名陌生女子:“不过是名弃子罢了,还指望你的主子对你言而有信,兑现承诺吗?” 朱乐浑身激颤,竭力抬头,撞进一双寒潭似的眼眸。 “你若还想活命,只有一条路。” 夜半三更,卫梓怡卧chuáng浅眠,忽然被屋顶一声异响惊醒,安静睁开了眼。 下一瞬,黑影破窗而入,锋利的刀剑反she银白的月光,直奔榻上之人而去。 卫梓怡迅速从枕下抽出佩刀,与来人jiāo上手。 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隔壁房间的魏辛,她大惊之下开门欲到院中来查探,一只脚刚迈出房间,便被人用刀柄击中后颈,眼前一黑,倒地昏迷。 来人武功高qiáng,下手狠毒,可惜卫梓怡反应极快,他未能得手。 卫梓怡与之相搏,从室内奔到室外,金铁jiāo击之声不时回响于庭院之中。 如此吵闹的动静很快吵醒殿外打盹的侍卫,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还欲继续睡觉。 身旁另一人则觉出局势不同寻常,便踹了那酣睡之人一脚:“快醒醒,殿中有变故!” 这一踹可不轻,那人立时醒了,睁眼便怒声呵斥:“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 “还睡!有刺客!”这警觉之人也颇为恼怒,“如是卫大人遇刺身亡,你我皆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卫梓怡眼下失势,可圣人毕竟尚未治她的罪,只说先前的事件要继续查,若卫梓怡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刺杀,他们这些殿守一个个都逃不脱渎职之罪。 被他这么一喝,先前不耐之人很是吃了一惊,后知后觉:“什么?刺客?!” “那还愣着gān什么?!”他慌慌张张捏紧佩刀,拔腿便朝院里奔,“快进去看看!” 院子里,卫梓怡正与那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数名殿守觉察院中动静,先后闯入,那黑衣人见支援已到,今日之事已不能成,便当机立断,试图抽身逃走。 卫梓怡眼中冷光乍现,低喝道:“哪里走?!” 言罢,她手中钢刀快而狠地劈中黑衣人腰侧。 那人吃痛,脚下步子却不停,飞身跃上墙头,转眼间便没入浓黑的夜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