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话说完后那瞬间,对方原本在他肉中搅动的匕首停了下来,痛苦的折磨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又过了半晌,又是尖锐的疼痛传来,接着肩膀处冰凉的触感消失了,脸上却多了什么东西。 然后身上的重力撤去,他才终于得以行动。 抬起手摸向自己脸上的温热,结果却摸到了黏腻而柔软的东西,他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是带着鲜血的碎肉,才意识到这是他肩膀中带出来的。 “啊——呕——!”他再次大叫,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恶心。 而从他身上离开的祁温瑜,手中握着那把尖锐且一直在往下滴血的匕首,一步步走回方才自己坐着的地方。 他的长发依旧垂在面前,挡住他的模样和神情,可身上单薄的衣物带着的大片血迹,和他本身散发出来的yīn郁气息,叫本来已经离他不近的众人愈发往后退了去。 他走得很慢,脚步声也轻得几乎听不见,尤其是在那被他伤了的人的哀嚎之下。 但他每走一步,手中的匕首上的鲜血都会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随着他的步子,那鲜血甚至变成了一道十分长,瞧上去便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终于,他走到了自己先前所在的角落,然后缓缓坐下。 片刻后,他撕下自己身上的一片衣物,接着一点点地将匕首上的鲜血擦去。 他擦得很仔细,而此时的鲜血尚未凝固,还是十分温热的,因而半晌后,那匕首刀刃处便被擦得光洁如新,一点血迹不剩。 若非方才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将这匕首刺入别人肩膀的,众人都不会信,这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任人欺凌的祁温瑜,也会有这样疯狂狠厉的一面。 而将匕首擦拭gān净后,祁温瑜将那块撕下来的衣物捏起,而后往前一丢。 恰好丢到了一人的脚背上。 那人见状身子一缩,便要将那沾满了血迹的碎布踢出去,然而刚要动作,余光只见寒光一闪,接着一转头,就看见那坐在角落处的人恰好抬头看过来。 他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身上却仿佛被对方恶狠狠的眼神锁住。 尤其是对方手中的匕首,此刻正半举着,方才晃了他眼的,便是匕首的寒光。 霎时间,他就脑中就是方才的场面,不禁心中一阵害怕。 而原本要将碎布踢走的脚,也一下子收住,不敢再有动作。 他宁愿忍受着心中的恶心,让这块布在自己脚上,也不愿摊上对方这么个疯子,到时候同方才一般,来给自己一刀。 而旁的人见状,更是不敢动了。 心中都想着,今后不要轻易招惹祁温瑜。 先前他们都觉着这个人软弱,不论如何欺rǔ都不知道反击,可今日才知晓,这人哪里是他们想得那般简单。 他分明就是一头饿láng,平日里不表现出来,真到了最后关头了,就会忽地冲上来狠狠咬住你的咽喉,不将你咬得奄奄一息决不罢休。 而对方身上的那把匕首,也不知是从何时便藏起的。 一想到自己以前欺rǔ对方时,对方的身上就带着这么一把尖锐的匕首,众人心中就一阵后怕。 原先因为不忿他得了脱籍员额,而想着回了王城收拾他的人,一下子都熄了这种心思。 这人方才发起疯来,简直就是不怕死的,谁敢去动他? 只怕到时他就是死,也要拼着命拉下几个人同他一起下地狱去。 思及此,众人又默默地离他更远了。 而角落中的祁温瑜并不在意众人在想什么,他只是再次低下头,看着沾满了血迹的右手。 “都弄脏了……” 他轻声开口,声音低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面上更是带上了懊恼,双眉狠狠柠起。 这是先前神女大人触碰过的掌心,可因为方才那人,都弄脏了。 那人的鲜血将掌心的感觉全部掩盖了去,让他十分不快。 那个人真恶心。 他想着。 要不是因为那人说神女大人的不是,他才不会这样冲动,对那人下手,以至于现在手心全是那人恶心的血迹。 “该死,他该死的……” 他喃喃说着,半低着的头又往仍旧在地上哀嚎打滚的人看去。 若是日后再听见亵渎神女大人的话,他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那自顾自捂着自己肩膀伤口的人,此时又感觉到自己后背忽地一凉,然而还未等他回头去看,便听得急切的脚步走进来。 “快快快,现在快跟我走!”方才离去的监工大人回来了,口中叫着众人离开,然而刚一进来便被眼前的惊吓一震。 只见殿中一个人躺着,他口中不停嚎叫着,而整个地上,血液四溅,甚至有些地方还带上了一些碎碎的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