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亦非好死不死，眼睛刚好落在凳子上。

    ——凳上的稿纸，色彩鲜艳，宛如抽象神作。

    “我流血了？”

    “是啊，我之前跟你说过啊，你有血光之灾啊！”

    顾亦非胸膛起伏着，面上的笑容明明灭灭，他抬眼，看着那张自己看了十八年的脸，如今只觉得非常欠扁。

    “你很高兴？”顾亦非一字一句问。

    “不不不，并不。”姚絮楠疯狂摇头。

    姚絮楠的表情皱成一团，很快把顾亦非熟悉的那张，自己的脸给弄成一团遭。

    姚絮楠伸手，把东西递给顾亦非。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

    顾亦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手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夹着一片卫生用品。

    姚絮楠眼里期待：“小面包，会用吗？”

    “小面包？”

    顾亦非僵硬的面部表情抽了抽。

    那小面包，粉色，印有字样：超大量也不怕。

    他突然想到，中学时期上过的生理卫生课。

    那时候都顾着听孟书宇那个憨批比大小去了，可能忽略了一些女生方面的生理知识。

    他是个男生，不听很正常。

    他皱着眉，伸手接过，在和姚絮楠目前的手一对比，他的手就显得又小又细。

    “我扶你去厕所吧。”

    姚絮楠话落，就见顾亦非抬手，避开了姚絮楠的搀扶，背影倔qiáng，孤独又落寞——

    像极了她当年看过的言情脑残剧里，那个要qiáng的女主。

    姚絮楠疯狂甩掉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有些不放心。

    她快速把位置上的痕迹处理掉，又把自己的校服找出来，以便等会儿顾亦非好换上。

    顾亦非这些年没人管，摸爬滚打混过来，断过手，流过血，眉头都不抬一下。

    如今却蹲在厕所这一方小天地里，被肚痛给打倒，只觉得肚子快被搅得肠穿肚烂。

    那感觉，真难受。

    等他开始研究小面包时，又听到有什么声音虚无缥缈，眼前的世界很快变得不一样。

    面前，是两个惨白的人影，正好卡在门上。

    如果不是厕所太小，顾亦非甚至会相信她们陪他一起蹲坑。

    女声说：“这个小姑娘是第一次来吗？这一手血也太不小心了。”

    “哎呀，还不会换呢。”另一女声对着顾亦非说：“撕掉塑料贴小裤裤上，怎么那么笨啊。”

    顾亦非动也不敢动，现在心情极度复杂，根本不知道是被骂笨窘迫，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了鬼更窘迫。

    看来他还是低估姚絮楠了，能在这样的状态下没崩溃，简直是奇迹。

    他的眼神散焦，看着门的某一处，按照俩鬼的说法，根本不敢看这惨状，颤抖着手草草地糊弄好，开门去洗手。

    而姚絮楠已经等在外面很久了，一见到顾亦非出门，就松口气。

    总算出来了。

    她以为对方要蹲天荒地老呢。

    顾亦非在冲手，手上的黏滑已经冲掉，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搓了一会儿，就见俩鬼又飘出来，冲着他一阵叨：“哎呀，这来月事还碰冷水，不要命了啊，这要是宫寒生孩子可怎么办哦！”

    顾亦非的动作一顿。

    手也不自觉地收回半寸。

    而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生孩子’‘怎么办’的话。

    生孩子？

    他当时没想那么深远，现在却不得不多想，要是一辈子换不回来怎么办？

    姚絮楠在外冲他招手，等他一出厕所门，就把手里蓝白相间的校服给他披上。

    顾亦非抬眼，看着自己那张脸温柔款款的模样，也没忽略脸色的绯红。

    他忍不住嘴角抽动。

    “你怎么了？”姚絮楠还不自知问。

    “没事。”

    顾亦非知道姚絮楠成绩差，都能把阵法搞错，那学习能力可见一斑，只能靠自己了。

    姚絮楠不知道顾亦非窝着火，毕竟顾亦非平时就是这样。

    还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姚絮楠跟顾亦非说了一声，就去买饭。

    顾亦非没心情搭理他，自顾自看书。

    不多时，有男生进门。

    他们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到自己位置上，像孟书宇这样神经粗大的，坐到顾亦非的前面，一手搭着顾亦非的桌面。

    “小矮子，你打篮球怎么那么牛bī！哥们儿佩服！”

    顾亦非抬眼，平时不觉得孟书宇如何，现在意外聒噪。

    孟书宇问：“你那几个空心球投得好好，对了，你之前不是戴眼镜的吗？不戴眼镜视力更好？”

    杨潇录看不下去了，在顾亦非翻脸前抢言：“孟书宇你蠢吗？”

    说完，杨潇录也正儿八经问：“你眼睛做激光了？”

    “……”顾亦非心情极度不舒泰，并不想跟二缺搭话。

    两个人自己说还不够，还叫了其余男生来，想要跟顾亦非畅谈一下刚刚打篮球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