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事?” “七家园子早就没了,就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早被水库给淹了。” “是么。”孟凡宇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陆远料到了这一点。 “我昨天和苏墨聊了聊,听他说了些自己的事,也看到了些东西,”陆远顿了顿,想到昨晚苏墨的话和形单影只的落寞背影,他有些怅然,“你说,我还活着吗?” “我都还没死呢,你怎么会没活着。”孟凡宇的平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像是一剂镇定剂,让他的心情一下缓和了很多。 “你早就知道这里是不存在的一片地吧。” “嗯,知道。” “那关于两个灵魂的,”陆远没有继续追问老房子的事,如果孟凡宇早就知道,却从来没有提起过,那说明他不打算说,“你有什么建议给我吗,除了慎重。” “确定陆杰出现时的征兆,确定你能跟他对话。” “然后呢?” “能先确定这两点吧,然后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陆远一直认为孟凡宇知道很多事,只是不肯说,没想到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陆杰什么时候会出来,出来的时候有什么征兆,陆远倒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起码他能肯定,苏墨可以叫出陆杰来,而自己会有一种被撕裂开来的痛苦感觉,接着就会失去一段记忆。可是之后该怎么做,怎么能控制自己不失去意识,陆远对此一筹莫展。 问苏墨? 陆远犹豫了。苏墨和陆杰有某种关联这是肯定的,他如果要让陆杰成为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是否意味着陆杰会消失,如果是这样,对于苏墨来说,也许是不可接受的事? 陆远甚至想过,苏墨提过的那个人,也许就是陆杰。 如此一来,就更不能通过苏墨来寻求解决的方法了。 头痛得很,他觉得自己举步维艰,再一次被卡在了本来就走得很困难的道路上。 胸前这个缚灵瓶,更是没有一点方向,本来以为齐叔知道些什么,可以打听到些有关的事,可是没有想到事情没有解决,反倒是扯出了更多的线头,而齐叔却已经踪迹全无。 快到中午的时候,彭安邦的电话打了进来,陆远正在给六六喂食,听到彭安邦在电话里惊喜的声音:“你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 “我跟你说,昨天你一走,我就想给你打电话,估计你到家了我就打了,结果电话里只有电流声,就是沙沙啦啦那种声音,”彭安邦咽了咽唾沫,“我以为你出事了,但是说实话,我不敢去找你,也不敢声张,只能一遍遍打,打到半夜我就睡着了,这一醒过来赶紧又打,总算是打通了!” 陆远对于打不通他电话并不吃惊,在这样的房子里,面对一个苏墨这样诡异的人,又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 “我没事,我在这住了这么久,要出事早出了。”陆远笑笑。 “那不一样,之前你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住的,现在你知道了,潜意识里对这片房子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就说不好会出什么事了!”彭安邦语速很快,有些紧张,“你要不别住在那里了,搬吧,先搬到我这来也行啊。” “不,”陆远很gān脆地拒绝了,他不打算离开这个奇怪的空间,他要的答案也许就在这里,“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的情况?” “有,当然有,这次不是公开查了,是秘密查,”彭安邦又一次兴奋起来,“你出来吧,我们见面谈,你请我吃饭。” 彭安邦对于别人请他吃饭的要求很低,吃什么都行,只要能吃饱就OK。陆远看着他埋头吃饭,也不催,慢慢喝着饮料,他发现自己现在变得很有耐心。 “那个齐叔的事,真的很难打听,我查了很多资料,还找了户籍和资料的朋友吃饭让他们私下让我查查,”彭安邦边吃边说,“这人不是个普通人,百分之百不是戏班子的班头。” “嗯,那是个幌子。” “户籍上查不到他的准确信息,他叫齐修恒,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少,而且,年纪都对不上。” “怎么对不上,差多少?” “就三个叫齐修恒的,全都已经死了,对应得上籍贯的只有一个,如果活着,得有一百多岁了,”彭安邦吃完了饭,边擦嘴边说,“这个齐叔,要就是用了假名,要就是……” “长生不老?驻颜?” “你觉得像是用假名吗?” “用假名也不能用个这么少人用的名字,什么齐qiáng齐勇的不是更好么。”陆远皱皱眉。 “所以说这个齐叔有大问题,而且他不是对你的瓶子很有兴趣的样子吗,肯定和这件事有关系,看他和苏墨的对话,两人的关系不浅。”彭安邦拿着牙签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这三个齐修恒都查一下,看看哪一个和七家园子有关系,”陆远想了一会,突然抬头看着彭安邦,“七家园子一直叫七家园子么?以前有没有别的地名?” “我查过这个了,”彭安邦掰断牙签,“叫齐家堡。” “姓齐吗……这就清楚多了,”陆远咬咬嘴唇,“就找找看这三个谁是以前住在齐家堡的,这个能查到吗?” “这个好查,但是再细的话……” “不用查了,”陆远想想,打断了彭安邦,“齐叔肯定跟齐家堡有关系,不用管他是三个齐修恒中的哪一个了,直接找档案馆的人帮忙,查家谱族谱什么的就可以了!” 每当要查什么人查什么事的时候,陆远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韩旭,并不是彭安邦办事不利,相反,他的热情高涨。但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他一个电话一句话,韩旭就会不声不响地把他需要的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他搞不清现在韩旭的状况,也不敢冒然地再次去找他,他总觉得韩旭是有事想跟他说的,但是因为陆杰的原因,他不能随便开口,而陆远自己的推测是如果自己能把陆杰的灵魂溶在自己身体里,事情也许就能解决,但现在离这个目标根本是十万八千里。 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邦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身体两个灵魂的事件?”陆远给彭安邦倒了杯茶。 “听说过啊,很多人不就解释为人格分裂嘛。” “如果不是人格分裂呢,实实在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人失去了身体,他的意识和灵魂以某种方式寄居在另一个身体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案例也有,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给我说说,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把两个灵魂合并成为一个。”陆远觉得彭安邦收集灵异鬼神资料已经很多年了,也许他会有相关的方法。 “我记得好像有,但有没有你说的这种合并的情况我就记不清了,好我资料我收来了都没用上,平时也不怎么记得,我回去给你查查吧。” “谢了。” “我有条件啊,”彭安邦戳戳陆远的胳膊,“我要是找到了资料,你要告诉我这是什么事。” “行。” 彭安邦离开之后,陆远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一个样,看不出喜怒哀乐,背后的故事没人知晓。 他走到市立公园的树林边坐下,以前他很少思考关于灵魂之类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工作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肉体死亡之后,一个人会不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像睡着了没有做梦那样,还是有另一个世界? 陆远在树林边坐了很长时间,看着在草地上嬉戏的人们,qiáng烈地孤独感包围着他,人群里海水一样的寂寞。 直到闻到了一阵烤热狗的香味,陆远才发现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活动了一下腿,站了起来。 电话响了,是彭安邦,陆远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快就查到了?赶在晚饭时间要自己再请他吃一顿么。